楚俏眼神冷了一瞬。
“可这跟王后有何关系?莫不是后宫寂冷,王后想找些事来博取关注?”习瞿儿语气轻嘲,毫不在乎对方身份有多么高贵。

韩暮笙笑容凝住,“姑娘倒是伶牙俐齿,但是本宫好歹也是一国之后,岂容你这般放肆!”眉眼徒然凌厉,看向习瞿儿。而后语调一转,漫不经心的看着手上的海棠花。“秋鹚,叫瞿儿姑娘知道一下什么是规矩。”

秋鹚抿嘴上前,还未有什么动作,楚俏眼神就看过来。一股凉意涌上心间,抬头去看楚俏。

韩暮笙察觉那眼神,轻笑一声上前将海棠花别在楚俏发间。柔着嗓子,笑语盈盈的看着楚俏发间的那海棠花,在楚俏耳边轻声说着。“要在明昭身边伺候,得要伶俐些,不能这么冲。本宫还好说,毕竟是一家人。可不要叫外人看了笑话,所以…秋鹚!”语调一变,眼神带着狠厉的看着秋鹚。

楚俏一把推开没有防备的韩暮笙,眼神冰冷的将发间海棠花取下。

韩暮笙踉跄退后几步,有些狼狈的看着楚俏。“明昭这是何意?本宫也是为了你好。”

楚俏不说话,手上拿着的海棠花当着韩暮笙的面扔到地上。然后不带感情的一脚踩在花上,将花碾压成渣滓。

“这花跟本殿不搭,太俗!王后戴着刚好。”言罢,折下身边开的正茂盛的海棠花,牵着习瞿儿从韩暮笙身边路过。学着韩暮笙,将花别在她的发髻上。

韩暮笙面色铁青,看着楚俏离去的背影。阴恻恻道:“你不想知道你那短命娘是被谁杀死的吗?”

楚俏离开的脚步一顿,又重新抬步走着,没有回头去看她。“跟王后有关?这事本殿会跟父王禀明的。”

韩暮笙语噎,忽而笑颜一展,有些狰狞的将花拿下扔在地上。转身就回了长欢殿。

楚俏!本宫倒是要看看,你还能活到几时。

御花园,火红的枫叶无风自动。树干上斜靠着一位身穿宽大金丝绣线描边的红衣男子,左脚撑起,左手搭在膝盖上,拿着一块玉石把玩着。另一只脚闲适的垂放下来,时不时的摇晃着。

光影绰绰,照在了男子黑色森冷的面具上,如玉的半张脸庞暴露在空气中。修长如玉,骨节分明的右手放在面具上。带了丝挑逗意味,面具将脱未脱。嘴角恶劣的上扬着,像是刚看完一场好戏一样。

薄唇微启,缓慢的吐出两个字。“愚蠢。”语带三分春意,两字像是在唇齿间百转千回般缠绵悱恻。

不知道在说谁,也没有人回应他。

只是面具里一双好看的丹凤眼带着戏谑,看着楚俏已经走远的身影,心情颇好的又荡了下垂下的右腿。整棵枫叶树也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着,似乎在附和他的话。

永安巷。

宁溪晨双手插着腰,气呼呼的冲正在耍刀的王易阳怒吼。“王易阳!你怎么又偷跑出来!学堂是不想上了是吧?”

王易阳一脸嫌弃,“学堂教的太慢了。”

“……”

宁溪晨居然说不出话,王易阳这小孩机灵的很。学什么都快,他这么说就一定是这样子的。

“那你也别舞刀弄枪的啊,伤到哪里我怎么跟王叔说。”

王易阳扭头不看她,自顾自的玩着。“我喜欢这些玩意。”

顾尚邶斜靠在门框边,失声而笑。“果然是王副将的儿子,虎父无犬子啊!”

王易阳听这话,扬起稚嫩的脸蛋冲顾尚邶不停笑着点头。“还是阿邶哥哥懂我。”

他母亲在生他时难产而死,父亲在北国战乱时殉职了,一直跟着王叔,也是顾尚邶看着长大的。人小鬼大,生的聪敏伶俐。

王易阳迈着细长的双腿,跑到顾尚邶旁边拽着他衣角。“阿邶哥哥你过来教我。”

顾尚邶揉着他的小脑袋,小鬼头不知不觉已经长到他胸口处了。“要你嫂子同意吖,不然我也没法子。”

王易阳惨兮兮的睁着一双水汪汪眼睛看着宁溪晨,“嫂子~”

宁溪晨:“……”

“噗。”

门外传来一声笑声,像是憋久了。这开了个头,笑声就越来越大的传进来。

宁溪晨回头就看到习瞿儿在擦拭眼角笑出来的泪珠。

宁溪晨跺脚,气急败坏冲习瞿儿吼着。“哪里好笑了!”

习瞿儿连忙摆手,“不好笑不好笑,大小姐息怒。”

宁溪晨暗自磨牙,决定不跟他计较。“你们怎么就来了?”

“宫里无趣得紧,我们刚刚出宫碰到韩暮笙,啧啧啧。”习瞿儿余光一瞟发现宁溪晨那好奇的眼神,恶趣味的不开口说后续。

“后来呢?有没有为难你们?”

习瞿儿见宁溪晨这兴冲冲的模样,然后想到刚才楚俏护着他的时候。颇有些炫耀的跟宁溪晨讲了,还添油加醋的把楚俏一顿夸。

楚俏:“……”

算了,还是不打击她这份小雀跃的心情了。

听到最后,宁溪晨跳了起来。“那女人真这么说?还是在给我们下套?”

楚俏摇头,“这个我准备交给父王来查。反正不会放过任何可能。”

顾尚邶颇有些赞许的点头。“在不知道对方目的时候,这方法确实比较妥帖。”

“这女人第一眼看去就不是善类,你们在宫里可得仔细些。虽然她不得宠,但是长年待在后宫,人脉方面自是比不得她。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小心为上。”

“嗯。”虽然知道这些,但是被人关心的感觉真好。楚俏目光闪闪的放着光。

习瞿儿见她这样,嘴角开心的上挑,眼里只有她那发着光的眼睛。光彩夺目,熠熠生辉。

“得想个办法让那王后自己说出来呀。”

王易阳说完这句话之后又非常苦恼的在想法子。

顾尚邶轻笑一声,不让他多想的摸着他的小脑袋。“你当人家是傻的吗?皇室出来的,有几个内心没有心思?别反过来给别人套住就算不错的了。”

王易阳焉了心思,专心去耍刀弄枪了。

几人在永安巷待了一下午,直到宫里派了人来接楚俏回宫才作罢。

“宫里就这点规矩烦人!你们回去小心点啊。”

习瞿儿冲他们挥手告别,“知道啦,小易阳改天见喽!”

“瞿儿姐姐,俏儿姐姐再见!下次过来玩记得带着零嘴过来。”王易阳小脸笑成了一团,也同她们挥手。

宁溪晨拧了一下王易阳的耳朵,“就知道吃。”随后又冲她们说了一句。“听易阳的!不带不给进门!”

楚俏,习瞿儿上马车的脚步一顿,差点没摔着。

无语归无语,但还是非常宠溺的应了下来。“知道啦!”

南明义已经在明昭殿里等着她们了,见她们回来才放下心来。最近的刺客太猖狂了,不知道是不是北国余孽。

“以后莫要晚归,天黑路上不安全。”

楚俏点头应下。又道:“父王可是要在这里用膳?”

“……”被戳穿心思的南明义有些尴尬的轻咳一声。“嗯。”

“正好,也有一事要跟父王说。”

南明义笑弯了一双眼,尽量柔着声音说话,以免嘶哑的声音楚俏听着难受。“何事?”

“我跟阿瞿出殿门不久遇到王后在御花园赏花,她说了一句话。”

南明义立马皱着眉头,“她说什么了?”

“她可能知道我娘的死是何人所为。”

南明义眉头再也没有舒展开,要是他能拿韩暮笙如何的话,就不会等到现在还没动手了。

“孤会暗中派人去查的。只是,这王后孤一时半会儿没法拿她如何。”

楚俏眼带疑惑的看向南明义。

南明义头疼的揉着额头,“她是东国公主。如果没有发生什么特别大的事情,是不会轻易废后的。若要废后,其中要牵扯到两国之间的利益,也是不太好办。”

要说之前南北战争时,东国在背后也没少出力。不然怎么可能在三年之内拿下北国?战争后,北国国土被瓜分,东国拿了四成。南国拿了六成才堪堪跟东国齐平,是不相上下的国土权利。

现天下三分,属西国最弱。每年朝贡要向两朝进贡,并分别指派一名皇子前往国家参加年宴。

“不过她若是有参与其中,孤定会给你一个交代。”南明义有些底气不足,到底不比年轻时的争强好胜了,所顾虑的因素也多了起来。

楚俏没有再说话,她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这其中利害关系,若真是她所为,最多只怕也是废后这样子。但是,岂能让杀她娘亲的人过的这么无悲无痛?

今夜不出意外的,楚俏又是噩梦缠身的一晚。

翌日,长崎殿。

礼部尚书上前一步,禀报进展程度。“王上,明昭公主的宫服礼冠一切都已准备妥当。臣待会儿会让人送去给公主过目,若有不满,以便及时修改。”

“另,东国,西国各派了一位皇子前来道贺。目前正在路上,夜里应该就能到志源城外了。臣已经派人将远客居打扫一番,以便两位皇子能及时入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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