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郎君……您这是……”
侍女连忙上前,姜芃姬当着她们的面豪迈地喝完一坛酒,虽然目光依旧清明,但脚下的步伐却多了几分虚浮,身形在行走之间显得有些摇摆不定,一副标准的醉鬼模样。

她们不知道姜芃姬是不是真的醉了,但她们知道要是不看着点儿,这位郎君一头栽进汤泉池子,出了个三长两短,她们的小命可就要丢了,万万不能让贵客出半分差错。

姜芃姬避开两个侍女的阻拦,离开这间汤泉,目光直直看着前方一处水榭。

正所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她没有主动上门找那两人算账,对方倒是迫不及待地凑过来找死。

被姜芃姬盯上的两人还没有羊入虎口的自觉,反而与同伴笑语盈盈,一只手不安分地在侍女身上揩油,瞧着侍女羞愤却又不敢反抗的表情,白日里受到的惊吓大大缓解。

“贤弟若是喜欢,今夜传召这个侍女一解相思苦……啧啧……这模样瞧着还算周正,不愧是昌寿王殿下名下的汤泉馆舍,在这儿服侍的女子一个赛一个标致……”

被称之为“贤弟”的青年心中一动,但又不能表现太过热切,显得他有多么急色下流。

“这、这……怎么好意思呢?君子不夺人所爱,怎敢夺走兄长看好的……”

一身雪白的衣裳松垮套在身上,腰带束得松垮,露出大半胸膛,因为常年娇生惯养,肌肤倒是白里透红,比姑娘家还需要细嫩,只是酒色掏空身体,眉眼耷拉着,显得没有精气神。

“诶,你我二人还计较这个?女人如衣服,兄弟似手足,这不过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女人罢了,贤弟若是喜欢便拿去享用……”那个青年不在意地摆摆手。

正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俩纨绔气场贴合,不然也不玩不到一块儿。

“既然兄长这么说了,那……”

还没有来得及回应,一股酒气扑鼻而来,虽然不呛鼻,但却冲淡了侍女残留的体香。

青年不爽地抬头,却见一个醉眼朦胧的半大少年提着酒坛子,挡在自己面前。

“记得我是谁么?”

姜芃姬半眯着眼,似笑非笑地俯视坐在水榭的两名青年。

周遭乘凉的游人发现气氛不对,不由得对这里投以关注,或冷眼看戏,或暗暗好奇。

考评在即,谁也不想被扯进乱七八糟的事情。

“怪哉,我怎么会知道你是谁?”

一名青年轻蔑地笑了笑,他当然没有认出姜芃姬,还以为她只是普通的泡泉游人。

“不知道?”

姜芃姬微醺般地眯了眯眼,蓦地凑近其中一人。

“你这酒鬼,离我远一些。这里可不是普通的汤泉馆舍,不是什么下九流的人都能来的。”

青年向后一仰,对姜芃姬身上散发的酒气敬谢不敏,面上是不加掩饰的嫌恶。

姜芃姬倏地咧开嘴,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笑容显得邪魅而肆意。

正当两名青年耐心告罄,想要把姜芃姬推开的时候,一只雪白的脚丫子猛地放大。

“啊——”

只听扑通一声巨响,水榭旁的汤泉溅起巨大的水花,众人眼睁睁看着其中一名青年被那个喝醉的少年一脚踹下水榭,整个人翻倒摔进汤泉,更加重要的是,那一脚对着脸踹的。

因为突如其来的动作,青年身上本就松垮的衣裳顿时欲掉不掉,腰带散开,衣襟开敞,露出白花花的身体,青年还在水中扑腾,猝不及防地呛了一口,整个人显得极为狼狈。

“看什么看!你也给我下去!”

没等旁人反应过来,姜芃姬旋身飞踹一脚,把另一名青年也送下汤泉。

又是一声扑通,溅起巨大的水花,正好摔在之前那个青年的身上,两人在汤泉中滚做一团。

“哈哈哈——瞧着像不像剥了皮的青蛙?”

姜芃姬肆意大笑,横脚跨过水榭的围栏,站在水榭旁的假山怪石之上。

“看什么看,拿酒过来!”姜芃姬转头,对着呆愣的侍女呵斥道,“拿酒过来!”

侍女如梦初醒,脑子还没清醒过来,双脚已经听话地退下。她全然忘了,这种时候最正确的做法应该是上前劝说,尽可能消弭双方的矛盾,而不是“助纣为虐”,给姜芃姬拿什么酒。

“谁允许你把头冒出来了?嗯?”

姜芃姬笑着,一脚踩在其中一人脑袋上,将他踹回汤泉,脸上带着不加掩饰的恶意和畅快。

“你这小子是谁,竟然敢动小……唔……”

话未说完,又被姜芃姬用脚踩回汤泉之中,猝不及防下,口鼻猛地呛了一大口。

“我是谁?”姜芃姬拿过侍女递上的酒坛,拍掉酒封,仰头喝了一大口酒,眼疾手快又将一人脑袋给踩回水中,周遭看戏的人也坐不住了,却没一人敢上来阻拦姜芃姬。

那两个青年,哪个吨位小?

竟然被一个半大少年一脚踹进汤泉!

哪怕那个陌生少年占了出其不意的便宜,但也能看出对方的武力值不低,腿上功夫厉害。

看那个少年的模样,很显然已经半醉,意识模糊,要是他们上前拉架,被对方敌我不分牵连进去,也被丢人地踹进汤泉,遭受这样羞辱的待遇,岂不是要羞愤欲死?

“人在做,天在看。你们的脑子放娘胎没带出来么,连自己得罪了什么人都不知道,还有脸在这里威胁我,谁给你们的勇气!”姜芃姬厉声呵斥,眉眼尖锐,带着些许戾气。

这般表现,更加没人敢上前拉架了,只能去喊汤泉馆舍的负责人。

“……救、救命……”

两人想要爬出汤泉,奈何姜芃姬出腿的速度比他们的反应速度更快,脑子都要被踹傻了。

最后无奈,只能丢脸地出声求救,自然免不了再呛几口热汤。

他们一开口求救,姜芃姬笑得越发嚣张,那眼神仿佛看两只在沸水中扑腾的老鼠一般。

“小郎君,士可杀不可辱,不管小郎君与这两位有天大的仇怨,也不该如此折辱……”

哪怕姜芃姬已经“醉了”,但这样嚣张折辱人的举动,依旧触碰到不少人的敏感的神经。

姜芃姬咧嘴一笑,眼神狠厉地瞪了一眼那个求情的家伙。

“士可杀,不可辱?”她嘲讽地重复一遍,旋即道,“我也奉劝你一句,不知道真相便站出来胡言乱语,圣人的教诲全都读到狗肚子了?我今日就是要折辱这两人,你有何话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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