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书科狭小的房间里热气氤氲弥漫,除了方便面让人垂涎三尺的香味外,还弥漫着一股绕梁飞转且摸不着的味道。两人虽埋头各自吃着方便面,血液里沸腾的荷尔蒙如同凌汛后的黄河水,来势凶猛,奔腾不息。
国人饱受孔孟之道熏陶,尤其是朱子理学的迫害,“存天理,灭人欲”,让人性禁锢在道德的十字架上,把本身很高雅的东西变成了庸俗低俗,以至于国人耻于表露性的奔放,赤裸裸地被道德绑架。然而,越是浅尝辄止的羞涩,越是饮鸩止渴的疯狂,这一点,在道德包围的农村最为普遍,不得不说是一种讽刺。

石晓曼长相颇为大气,更有为人母的成熟稳重,绝不是那种风华绝代,风情万种的放浪,更多的是给人一种贤淑端庄,符合中国传统妇女的形象。如果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安静”。与她在一起,内心始终平静,平静的让人忘却了烦恼。这种女人如果砸到曹晓磊那种生情较野的人手中,生活简直是一潭死水,平静的激不起任何涟漪。可要遇到陆一伟这样性情温和的男人,能够激活她内心的活力。然而,生活就是如此不如意,美好的事物总是擦肩而过,留下无限的遗憾。

陆一伟坐在办公桌的另一头,与石晓曼对头,两人互相不说话,埋头自顾吃着,时不时抬头互望一眼,然后局促微笑,继续行动。其实,两人心中各藏着话,却找不到合适的由头挑起话题。

石晓曼依然清晰地记得那个午后,如同烙印挥之不去。她甚至能回忆起每一个细节,包括那根火热的物体在体内活动的每一瞬间,尽管时间很短,但对于她来说,已经留下太多美好的回忆。或许正因为如此,两人变得拘束,甚至回避。

石晓曼在回忆,陆一伟在自责。他懊悔当初做出的举动,给原本纯洁的友谊加了一道枷锁。当然,他不知道石晓曼内心所想。

“晓曼,来了县委办还适应吗?”陆一伟终于打破了宁静的恐惧,主动挑开了话题。

“嗯。”石晓曼一边跐溜面条,一边点头答应,样子极其可爱。

一个话题结束,又回到了从前的宁静,房间里只有电脑机箱嗡嗡的响声,让人窒息。

吃完饭,陆一伟主动接过石晓曼的饭盒道:“你喝杯水,我去扔垃圾。”

“你休息一下,我去!”石晓曼一把夺过陆一伟手中的饭盒,主动要求做本来很轻松的小事。

陆一伟争夺,倒显得生分,于是道:“我去扔垃圾,你给泡杯茶,行不?”

石晓曼松手了,乐呵呵地拿起陆一伟的杯子泡茶去了。

一切就绪,陆一伟拖了把椅子坐到石晓曼身边,赶紧点上一支烟,享受神仙的生活。他一只脚踩到桌子腿上,望着闪烁的电脑屏幕道:“不急,先休息一下再说。”

今天已经连续工作了十几个小时了,石晓曼头晕欲裂,整个人都是懵的。她单手撑着下巴,嘟嘴盯着密密麻麻的文稿道:“一伟,你说这一稿在马书记能通过不?”

陆一伟道:“通过通不过明天下午要上常委会了,这就好比过年,再准备也有那样了。我觉得这方案修改到这程度可以了,基本上该表达的都表达了,我倒觉得马书记有点闹情绪。”

石晓曼早就预感到了,可陆一伟毕竟是领导,有些话不能乱说。不过现在说出来了,她也没什么顾虑了,回头道:“我也觉得是。张书记几次修改后的东西,马书记总是要挑毛病,把咱俩夹在中间受闷气,实在难办。”

“不管了!”陆一伟知道孰轻孰重,更何况了解张志远此次遴选副县长的目的,道:“咱就按张书记的来,毕竟人家是县委书记,听我的。”

陆一伟一开始认为马菲菲是一个比较单纯的女人,不过是下来过渡的。可通过这起事件后,着实刮目相看,没想到她是权欲极重的人。女人一旦染指权力是非常可怕的,毕竟她没有男人爱好广泛,考虑事情也相对偏颇,只要认定的就是一根筋到底,哪怕就是错误的,也永远觉得自己是对的。

再者,女人说不得打不得,在有些时候实在无奈。市里为陆一伟搭配的这两位副手,可真不简单哪!当然,这是上一任市委书记田春秋留给张志远的“礼物”,现在看来,着实“用心良苦”啊。

一根烟抽完,陆一伟迅速投入工作。手持一份草案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抠着过,直到没有原则性的错误后才算松了一口气。陆一伟打印好三份文稿分别放到张志远和马菲菲办公室,自己留了一份。

全部完成后,已经是凌晨两点。陆一伟瞟了眼窗外,穿好衣服道:“我去送你。”

“不用了,我还骑着自行车,你早点回去休息吧。”石晓曼客气地道。

“那怎么行!你一个女孩子家,深更半夜的,一个人回去我也不放心啊,走吧。”陆一伟坚持道。

石晓曼突然捂嘴笑了起来,陆一伟莫名其妙,以为身上有什么不妥,道:“怎么了?”

石晓曼还在嗤嗤发笑,让陆一伟更加心里没底。再三追问下,石晓曼才道:“我都三十好几的人了,还女孩子,不过我喜欢这样的称呼。”

陆一伟习惯性地挠头憨笑,道:“三十好几也是女孩子嘛,我妈现在还把我当宝贝疙瘩呢。”

“哈哈……”几句玩笑,让两人的关系近了许多。一同下楼后,陆一伟为其打开车门,护送离开。

行驶到大门口时,陆一伟打了两声喇叭,熟睡中的门卫老张头反应迅速起身,摁下遥控打开了伸缩门。老张头在县委看大门十几年了,早就习惯了这种没时没点的生活。这个时候才下班的,不用问,不是县委办就是政府办。

陆一伟行驶出去不忘打喇叭回应,老张头不忘撩开窗帘以作回应。

黑黢黢的街道上几乎空无一人,偶尔看到一两个无所事事的小青年叼着烟站在路边耍帅。自从张志远重拳整治县城治安后,治安环境一下子变得好了许多。加上新来的公安局局长罗志清又增设了24小时巡逻队伍,很长时间没听说什么打架斗殴事件。好多事情官员们看不到,但生活在南阳县城的老百姓有切身体会,对张志远还是比较认可的。

快到石晓曼家时,石晓曼突然道:“一伟,掉头去审计局家属院。”

“啊?”陆一伟颇为惊奇,审计局家属院那可是自己家啊,石晓曼去那干什么。

石晓曼苦笑道:“自从我和曹晓磊离婚后,我就再也没有回过那个家。如今,我一好姐们把她的房子租给了我,就在你家隔壁单元。”

陆一伟更惊奇了,道:“不会吧,可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呢?”

石晓曼回头道:“人家你是大忙人,怎么可能见面呢?不过我住过来也没几天,以后我们可是邻居咯!”

陆一伟嘿嘿一笑道:“那敢情好,以后我要是没吃饭的地方就过去蹭饭。”

“行啊,随时欢迎。”

进了审计局家属院,石晓曼指着陆一伟家相邻的单元道:“一层就是,要不要进来参观一下?”

陆一伟看了下天色道:“还是算了吧,太晚了,改天吧,明天我们还得早起。”

“那行,改天我请你吃饭!”石晓曼温柔一笑,提着包跨了下车。

陆一伟停好车走出来后,听到一连串钥匙声音紧接着房间灯亮了,心中无法控制的欲望驱使着脚步向前迈进,如果不是寒冷的天气吹醒了他,很有可能就会不听指挥地迈出这一步。他相信,石晓曼不会拒绝。

回到家中,陆一伟身心疲惫地躺在沙发上,又回到从前的孤独。在卧室睡过一晚后,他又搬到了沙发上。不知为什么,在卧室他一点都睡不踏实,反倒沙发上更加舒心。望着天花板,脑海中掠过妆点自己生活的几个女人,每一个女人都是那么的沉重和疲惫。

原本和夏瑾和约在前段时间解除婚约,可不巧的是,夏瑾和委派到京城学习,以至于此事一直搁置。在冷静思考后,夏瑾和到底给留下了什么,好像什么也没有,如果非要找出一个理由,那就是激情和青春。

确实如此。与夏瑾和在一起他没有任何负担,是那么的愉悦和开心,可没想到的是,自己成为她利用的工具。到底是谁的错?好像谁都没有错。

南阳是一个小地方,如同马菲菲所言,就是个落后的弹丸之地。除了喝酒唱歌打麻将外,没有什么娱乐项目。每天见的人也就那么多,如同井底之蛙,生活在自己的小圈子里,甚是苦闷。

如果生活在大城市,陆一伟大可通过各种娱乐方式排除心中的烦恼,可在南阳无法实现。没有了追求,也就只剩下寂寞聊以慰藉,这不是他想要的生活。

窗外,星光闪烁,凄凉的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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