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剑转瞬即来,几乎是一下子就到达了岳长卿的胸前,然后气势不弱半点、速度不逊半分的直刺而去。
情况危急时刻,眼看着岳长卿就要被一剑穿心而死。突然,一道青虹从天而降,正正的拦住了那疾驰向前的短剑。

短剑一头扎在青虹上,发出滋滋滋的声音,火星四溅。竟是就此被青虹拦住,不得存进。

“你这小爬虫,修行了七百年,还是这么弱啊!”

一个嘲弄的声音自青虹上发出,只见那青虹化成一道人影,潇洒挺立的站在那里,只用两根手指就夹住了纯白色短剑。

李弗饮一脸轻蔑的笑容,手指轻轻一用力,铿的一声脆响,那柄完全由气凝成的短剑顿时四分五裂,然后又变成了白气消散在天地间。

“李大叔!”

岳长卿惊呼一声,生死时刻,他本做好了就此被杀死的准备,结果没想到这突然从天而降的青虹救了自己。而且这青虹,他还无比熟悉,就是那个贪杯贪吃的惫懒大叔,同时也是他一直认为的不开心的人。

李弗饮转过头来,朝岳长卿一笑:“小子,你够彪的啊。”

岳长卿眨巴眨巴了眼睛,眼前这个李大叔的样貌好像有点不一样了,但是他的脸型模子和神色气质,完全就是他熟悉的那个李大叔啊。

岳长卿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心中直咋舌,这个李大叔原来这么帅,还这么厉害啊!

“你是李青罡?”

贡稧发出一声及其不可思议的惊呼,定定的看着惫懒中年人,那样貌、那青虹、那让自己都看不出深浅的实力,不由得不让他想起在江湖上消失了很多年的那个绝世剑仙。

“咦?你这小爬虫还记得我?”

李弗饮回过头来,讶异的看了贡稧一眼。这一眼看得贡稧无比憋屈。

“青虹剑仙的绝世风采,天下谁人不识?”贡稧极力忍住心中的怒气和憋屈,口不对心的道。

李弗饮鄙夷的撇撇嘴,道:“我现在叫李弗饮、字不醉,麻烦以后别搞错了。”

贡稧心中一凛,这是几个意思?看到李弗饮一脸的厉色,他当即道:“在下晓得了。”

李弗饮点了点头,道:“你还有事吗?没事,你可以走了。”

“我……”贡稧差点喷出一口老血,明明是你突然插进来的,怎么三言两语就变成了你是主我是客了?

“不瞒青虹剑仙,在下与那岳长卿有些过节,今日便是要了结这事的。只是没想到惊动了剑仙您,在下深感抱歉。”贡稧不愧为修行了七百余年的大妖,这忍耐力非同一般。

“这事你不用解决了,你也说惊动我了,那就我来解决吧。”李弗饮一摆手道。

“这……”贡稧有些不甘心,继续道:“怎么敢劳烦剑仙您的大驾,这等小事在下反掌之间就可以了结了。”

李弗饮眉头一皱,正色道:“我再说一遍,你可以走了。难道还需要我请你吗?”

“岂敢劳剑仙相请?”

贡稧死死的盯着李弗饮,声音突然变得冷冽异常。刚才一直忍着好声好气的说,结果被反复羞辱,真真是孰不可忍。所以以贡稧金丹宗师、堂堂灵蛇国大供奉的身份,便是再有忍耐力,也受不了了。

不就是一位剑仙吗,他贡稧可是大妖出身,也是九境金丹宗师的实力,比之一般的金丹宗师可是要强太多了,也未必就真怕了他青虹剑仙。

若非是剑宗响亮的名头,青虹剑仙又名震天下,他贡稧早就不客气了。

贡稧的话音刚落,一道青虹突然从天而降,赫然是一道凝如实质的青虹色气剑!这道气剑巨大无比,狠狠插进地面三寸有余,露出来的部分的高度还几乎达到了贡稧的脖颈。

李弗饮冷冷的看着贡稧:“还不走就别想走了!”

贡稧顿时心惊肉跳,这一道青虹剑气威力也太大了吧!只这么落下来,就让自己心生完全不可抵挡的绝望。

修炼之人最为惜命,此刻见识到了李弗饮这等手段,再不甘心贡稧也算看明白了,这个消失数十年的青虹剑仙依然还是那么强大可怖,而且这脾气也还是那么大。

这是十境?还是十一境?贡稧心中的无力感愈发深沉,却又不自禁的猜测着李弗饮露出的这一手展示了多少实力。

但不管是十境还是十一境,有一件事是确定,就是此人比之数十年前更可怕了!贡稧心里顿时泛起一股后怕感。

当即,贡稧二话不说,掉头飞身就走,转瞬间消失在茫茫黑夜中!

李弗饮冷哼一声,伸手一挥,那道青虹剑气顿时消散无踪。只这一手,就让那灵气凝成的剑气,没有分毫外泄全都收回。这等实力,尤其可怖!

李弗饮转过身来,笑眯眯的看着岳长卿,道:“怎么样,小长卿?我厉害吧?”

岳长卿满眼崇拜的看着李弗饮,道:“李大叔,你太厉害了,简直厉害炸了!”

“厉害炸了?什么炸了?”李弗饮一头雾水。

“厉害炸了是行雨说的,他说有一次他烧开水,结果火太旺了,锅就炸了。所以,以后每次只要他觉得厉害的,都会说厉害炸了。”岳长卿眨巴着眼睛解释道。

李弗饮走了过来,给了岳长卿一个脑瓜嘣,道:“学什么不好,学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又不是黑锅,我怎么会炸!”

“嘿嘿……”岳长卿挠挠头,笑得傻乎乎的。

李弗饮看了看岳长卿手上的十年,又看了看寿数不多而完全没有自怨自艾的少年,心中一叹,道:“小长卿,你这把十年很不错哦。”

岳长卿顿时眉开眼笑,为十年得到李大叔的夸奖而高兴,他道:“当然了李大叔,十年它可是很厉害的。”

“嗯,它也厉害炸了。”李弗饮一本正经道。

“哈哈哈……”岳长卿开怀大笑,觉得李大叔真是太可爱了。

待岳长卿笑定,李弗饮又开口了:“可你小子也不能就这样拿着它去跟别人讲道理啊,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水平?这就是你所学的勇者不惧吗?”

岳长卿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他默默的擦拭好十年,将其放入剑匣抱在怀里,看着李弗饮道:“李大叔,你也知道我学了勇者不惧啊!”

“废话!”李弗饮没好气的道:“我不仅知道,还知道你小子这不叫勇,这叫送死,是毫无意义的送死!就算你小子不想活了,你就没想过辛辛苦苦将你养大的婶婶和天天喊你长卿哥哥的小丫头吗?你小子死了无所谓,那她们呢?孤儿寡母的,以后要是有谁欺负她们,她们能依靠谁?你小子这完全就是最愚蠢、最不值钱的匹夫血勇!”

岳长卿的嘴顿时一瘪,眼泪终于再也抑制不住,扑簌扑簌的往下掉。他一把抹掉眼泪,看着李弗饮,道:“李大叔,你说的我都明白,可是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做了。我知道我已经活不了多久了,我就想着把该交代的都写好了放在房间里,以后婶婶和小颖她们会看到;我又把那袋子金钱都留给了婶婶和小颖,以后她们就不用那么辛苦了。最后为不能完成对爹娘的承诺,我就想着问问贡稧的道理,这样就算去见爹娘了,我还可以跟爹娘说说。我知道我可能做得不对,但是我想试一试……”

说到这里,岳长卿再也说不下去,眼泪如开闸的水一般,怎么擦也擦不完。

李弗饮神色一软,看着岳长卿心中没来由的有些疼惜。他与这杨柳巷少年的交集最多也不足两个月,但是从第一天相见,李弗饮便觉得与这少年一见如故。这也许就是岚儿她所谓的人与人之间的缘吧。

从这以后,与少年这些时日的相处下来,李弗饮就越发这个身世十分可怜的少年另眼相看了,甚至很多次都在后面关注着他。看着这少年的坚韧、乐观、勤劳、好学以及心中的一股偶尔出现的沉沉死气。

此刻,看到少年这般的无助、软弱,李弗饮的心也终于化了,他毕竟还只是个少年啊,这已经是他所想到的能做的做到最好了。他想到了留书给亲人,想到了身后事的交代,想到了最后为父母而拼死一搏,还能要求他怎么样?

“长卿,走吧,回家去。李大叔教你练气怎么样?”

李弗饮这一次的称呼把前面的一个小字给去掉了,他觉得眼前的这个少年从这一刻起就是个大人了。大人嘛,谁还没有逞过匹夫血勇呢?要不然为什么匹夫只是用来称呼大人而不是小孩子呢。

岳长卿好半天才止住眼泪,看着李弗饮道:“李大叔,什么是练气啊?”

李弗饮一笑,当先往前走去,边走边道:“所谓练气,就是成仙啊。”

岳长卿抱着剑匣赶忙追上:“李大叔,成仙干嘛啊?”

“成仙就可以不死呗。”

“啊?成仙还可以不死啊?那什么时候死?”

“这个嘛……我也说不上来,我还没成仙呢。但练气了就一定不会现在死,也不会明年死甚至百年后也不一定死。要是成仙了啊,就更不得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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