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淅淅沥沥地下个不停,像是万千颗珍珠从屋檐上滚落下来,在窗外挂了一层帘子。
澜心斜靠在椅子上,单手托腮,无聊地欣赏着外面的雨景。眼角的余光扫了一下跪在下面的那个笔直的身影,无奈地抽了抽嘴角。

都说雨天无聊。可这母子二人却非常默契地给自己找事情做,刚将哑婶送出了门,文元便踩着脚步进来了。跪到地上磕完头后,澜心不说起,他便直挺挺地跪在那里,不言不语的,仿佛雕像一般。

“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澜心收回目光,坐直了身子,淡淡地问道。

文元跪在地上,声音平静地说道:“奴才听说,姑娘的手里有一种药膏,能够能够祛除二十年的疤痕。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说完后,便垂下眼眸,静静地跪在那里。可是从他垂在身边紧紧攥在一起的手可以看出,他内心里的紧张。

澜心挑起眉头,讶异地看着他,好笑地问道:“真的当如何,假的又当如何?”

文元头触地,声音颤抖地说道:“奴才恳请姑娘赐药!”

澜心微眯着眼睛,淡淡地说道:“你这话我倒是听不懂了。不像是来求药的,反倒是像逼我将药膏拿出来的。”

“不,姑娘,奴才断没有此意的。”文元慌忙说道,“奴才从出生到现在,一直都顶着压力过活的。因为脸上的这道疤痕,同龄的孩子都喊奴才为怪物,朝奴才身上扔石子,吐吐沫,丢烂菜叶。

奴才不想这样活着,求姑娘成全。奴才将做牛做马报答姑娘的大恩大德。”说到伤心处,眼眶不由的红了。

澜心沉吟了一下说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个人容貌乃上天所赐。做人,最应该懂得惜福。”也许,没有这道疤痕,你便将不久于人世了。不说宇文夫人会如何,就是宫里的那位知道了,都不一定会留他活口。

文元面露忧伤地说道:“奴才多谢姑娘关心!”深吸一口气说道,“奴才知道,当年,奴才的母亲虽然算计了老爷,但是老爷仁慈,还是救母亲一家脱离于苦海。

姑娘来大渝时间虽短,面上冷漠,实际处处替奴才着想。姑娘仁义,奴才就不说奴才今天的所作所为是为了将来替姑娘做更多事情的虚假言语了。

奴才在十岁的时候,便知道了自己的身世。虽说父亲、母亲及大哥待奴才亲如一家人,可是奴才还是渐渐地发现了这个秘密。奴才知道,奴才身上流的其实是宇文家的血。”

澜心淡淡地看着他,连眉头都没有抬起来一下,只是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文元看着澜心淡然的样子,心里有些忐忑。可是想想以前所受的那些委屈,那颗摇摆不定的心很快便坚定下来了。

他微抬着头,面色坦然地说道:“奴才从来没有觊觎宇文家的那些产业,也没有奢望过宇文夫人奴才心存善意。都说生恩不及养恩大!奴才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也绝不会丢下母亲、父亲和哥哥不管。但是,奴才实在是不甘心就这样浑浑噩噩过一辈子。当然,一日为奴,便终身为奴。奴才对天发誓,若是”

“发誓就不必了。”澜心对举起左手,正要发誓的文元摆摆手说道,“我对那些誓言是不相信的。再者,我相信做人从心。若是心变了,再好的誓言也不过是一句谎话而已。”

“姑娘说的是。”文元认真地点点头,爽快地应下了。

“呵呵!”澜心轻声笑了,“你也不用答应地那样爽快。那种药膏是我杜撰出来的而已,世上根本就没有这种药膏存在的。”

说着,澜心淡淡地扫了文元一眼,轻轻地摆手说道:“行了,你下去吧!你就当你今天从来没有来过吧。”

只要他以后不提,澜心就当今天的事情没有发生过。

“不,姑娘。”文元用膝盖向前面挪动了几步,恳请地望着澜心,“奴才知道姑娘手里是有这种药膏的。因为奴才看到了您带来的那位大夫。他相貌奇特,性格古怪,一定是位医术精湛的大夫。”

“呵呵,你想多了!”澜心被他的话逗笑了,好笑地摇了摇头说道:“你想多了。朱大夫虽然很符合你刚才说的那些。但他的医术也不过是平平无奇而已。”

这就是不打算不给药喽!

“姑娘,无论奴才今天说什么,您都会认为奴才是急功近利的。”文元声音有些焦急又有些失落地说道:“但是,对于朱大夫。奴才绝对不会判断错的。

多年前,奴才救了一个将死之人。他给了奴才一粒药,说是吃下去后,便会改变奴才的面貌。而那个人用药的手法,和姑娘身边的朱大夫是十分相似的。所以,奴才绝对相信,姑娘带来的朱大夫绝对是个医术精湛之人。”

“天下医者同根,即便朱大夫和你嘴里说的那个人的手法相似。你如何笃定朱大夫的医术精湛呢?再者说了,既然你有那样神奇的药丸,为何还要向我讨要药膏呢?”澜心好奇地问道。

文元伤心地垂下眼帘,情绪低落地说道:“姑娘有所不知,那药虽然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容貌。但是因为奴才脸上的疤痕跟着时间太长了。即使改变了容貌后,仍是可以看到那道的疤痕的。

况且,是药三分毒!那一粒药虽然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容貌,但成功与否,只是一半的几率的。所以,奴才不想冒死吃下那粒药后,得到的结局还是和先前一样的。”

澜心眼睛微眯,打量着眼前的人。她知道,他是铁了心要摆脱现在的境况的。即使今天自己什么都不做,也无法阻止他内心的计划的。

与其这样处处阻拦,倒不如顺水推舟,祝他一臂之力,让他对自己心存感念之情呢?

想到这些,澜心说道:“朱大夫那边我会知会一声,至于能否研制出那种药膏,那就不得而知了。”

“多谢姑娘!”文元额头触地,感激涕零地对着澜心磕头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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