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驶入城市,沈老伯慢慢降低了速度。绿化树带逐渐变少,楼幢房屋则愈发高耸。
路边的丧尸越来越多,它们听到汽车的轰鸣声,便歪扭着脖子朝车子走来,却被远远甩在后头。

劲风压过,两边的行道树一阵乱摆。石楠和广玉兰的枝叶互相碰撞,两败俱伤,落了一地。铺地蜈蚣被砸中,花立马变粉红了。

林安是一座中大型城市,有较为悠久的历史文化底蕴。它不像一些“暴发户”城市那样处处高楼大厦,烟雾弥漫。它骄傲地坐立在这个地方,已经好久。古庙,园林,流水,分散在各处,提醒人们不要忘记优雅,从容。

当然,这都是以前的事了。

如今,市政大楼、娱乐大厦降格为市井建筑,而餐馆、服装店则变得更为荒乱。大部分的建筑铁皮黏在墙边,褪去大半,几乎垂挂至地。

张沫白望向窗外,发现这儿并没有比武原好多少。

一样的尘土飞扬,屋房破败,有些屋子甚至着起了火,浓烟滚滚。不时有人从屋内走出,拿着燃烧瓶,兴奋地喊叫威胁。

看到张沫白一行人的车子,有些人会眯眼盯着,直到它消失;有些会嚷叫着追赶,扬起手中的燃烧瓶或石块朝车子掷去。

翠翠和梁雪仪显然有些害怕,她们听着石块撞击车子的声音,却无计可施。

张沫白握住她们的手,想让她们心安。

“别怕,一群小流氓而已。”他哼了声,嘴角微扬:“只知道惹是生非的家伙,死得最快。”

这一场灾难,似乎称了不少人心意。他们摇身一变,成了这座城市的主人。

在城市中穿行,张沫白四人不时能碰上其他车辆。可双方似乎也都忙于奔波逃命,打个照面后便心照不宣地朝不同方向驶离了。

梁雪仪终于忍不住,问道:“我们这是要去哪?”

沈老伯通过后视镜看了看再次低垂着脑袋的张沫白,道:“申城。”

“申城?为什么去那里……”

“小梁啊,我和丫头、小张一起听到过一个电台播音,虽然里面全是杂音,但还是能分辨出点东西……”

梁雪仪眼睛渐渐亮起。“申城是避难所?”

“不,”沈老伯尴尬地笑了笑:“这只是我们的猜想,那边也可能什么都……”

“总好过像苍蝇一样无目标地乱飞乱撞。”张沫白突然开口。

梁雪仪咬着嘴唇,扭过脑袋,开始看窗外的景色。

要去申城,林安是最近的过渡城市。整座城市面积约有三千平方公里,横穿整座城市大概需要四个小时,这还是在毫无意外的状况下。

沈老伯突然低叹一声,将车子缓缓停在路边。

“爸,怎么了?”

“我没怎么来过这里,根本就不认识路啊……”

张沫白撑起身子,问:“gps导航系统还有用吗?”

翠翠爬到前面,按下了导航仪开关。画面陡然转亮,紧接着出现了熟悉的女声。

“路径导航开始,请按实际交通规则行驶。”

不知为何,张沫白竟有种想大哭一场的冲动。他忽然感觉生活中原来的一部分回来了,恍惚中又回到了以前和父母一同自驾出游的时候。

他想让这愁绪跑出脑袋,于是强扇自己一巴掌,却只换来了梁雪仪惊疑不定的目光。

翠翠将整个城市的地图放至最大,仔细查看起来。“爸,你会看导航仪吗?现在这条道一直笔直朝前,过两个红绿灯再右转……”

“懂的懂的,先朝北,再朝西……咦?这地图咋自己动起来了?不对不对,那应该是先朝西,再朝……”

“……爸,我给你指路吧……”

沈老伯点点头,拍档踩油门,丰田车嘶鸣一声重新上路,卷起了路边的灰尘。

张沫白看向窗外,发现这城市内似乎有不少暴徒。天才蒙蒙亮,便有几人开始打砸商店,放火抢夺。

近一个月,他们似已熟悉了城中的套路,遇见丧尸竟也不害怕,还有闲心逗弄它们。

这城中还有多少平民逗留?他们能不能抵挡住怪物的攻击?又能不能……挡住那些暴徒?

张沫白感到额头又开始发烫,喉咙口那根刺又开始若有若无地撩拨起他来。

“沈伯伯,翠翠,梁雪仪,你们小心一些,我……我先眯一会儿……”张沫白大病初醒,眼皮子实在昏沉沉的,也不客套,直接翻身靠着窗玻璃,想打个盹。

他感到鼻腔内呼出的气体足有五十多度,从车窗上反弹回,烘得他脸颊热熏熏的。

张沫白开始流汗。从腿上到腰窝,再到全身,源源不断。

朦胧中,一碗热气腾腾的棕黑色药汤端到了面前,甜丝丝,甘涩涩的。

还有一双手,拨开了袅腾飘上的细烟……

车子忽然急急刹住。

“怎么了?”张沫白睁开眼睛。

“小张,你……你看……”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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