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在那连连后退了两三步的紫衣男人身上,寒墨夜的眸色淡凉,嗓音低沉,“说话做事,注意分寸。别动手动脚的。”
这件事发生的太突然,郁唯楚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个紫衣男人已经十分尴尬且毕恭毕敬的朝她行了礼,也朝寒墨夜行了礼。

“都是小民的错都是小民的错,是小民逾越了,还请世子原谅。”

郁唯楚对这种小事不大计较,不过就是个崇拜苏凉的小破孩,她笑了下,“没事没事,下次注意就好了。”

紫衣男人连连应是。

然后又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寒墨夜,估计是在猜测他的身份,似是想到了什么,面色倏地发白不少,“是小民眼拙,想必您……您就是摄政王罢,小民有眼无珠有眼无珠,竟没有行王爷行礼,小民该死小民该死……”

说着他便要当中跪下,给寒墨夜叩首。

男人的面色更是不虞,因为那刺耳的三个字,他攥紧了拳头,回眸倪了郁唯楚一眼,“走罢,现在不宜节外生枝。”

……现在是发生了什么,会节外生枝?

不管郁唯楚什么反应,男人已经牵住了她的手,拉着她往前走了。

留下的紫衣男人死命的在街上叩首,等有些路人停下脚步,他这才敢睁开眼睛,把头抬起来看。

一看,他的眼前却早已空荡无人。

等走了一段距离,寒墨夜才将郁唯楚的手放开,两人各自走在街道上,相对无言。

郁唯楚是没什么心思,所以不想扯话题跟寒墨夜说话。

一路边走边看一旁的风景,觉得自己真的是吃饱了撑的,竟然心软没有反抗臭老头子的命令。

耳边忽然响起一道低沉的声音,语气淡淡的,但嗓音极低,落入耳里却像是刻意压制掩饰什么一般。

“世子和摄政王的关系,似乎很好?”

苏凉和六王凤澜的关系,应该算是很好的罢。

他们之前经常在一起谈论政事讨论学术,又经常在一起办事。

从苏伯公对凤澜的态度来看,再从陆清清对凤澜的顺从来看,所谓兄弟也不过如此。

再者,凤澜对苏凉的态度丝毫不掩饰,那般势在必得,而苏凉对他不知有没有情义,反正听陆清清说就是很好很铁的关系。

她点了点脑袋,“还不错罢。”

男人的视线落在前方,只是眼神凉薄得视若无物,“看来是挺好的了……”他垂了垂眼眸,低沉着嗓音问,“不知世子对六王的印象如何?”

郁唯楚漫不经心的开口,“王爷人很好啊,有吃的一定会给我吃,有喝的一定叫上我,长的又高又好看,还那么温柔,懂得维护我,懂得保护我,虽然偶尔有点固执,但总体上来说还是个是很好的人。”

男人越听脸色越黑,凉薄的唇角却是扯出了几分笑意,清俊的面容上却无端的显得阴暗,他深深的看着她,“好像都是优点,难道世子对六王爷的印象都这么好,嗯?”

郁唯楚望向他,“听王爷这意思,您有高见?”

寒墨夜自然是高见的,对于自己的情敌不能更有高见了。

只是眼前这个女人对他太不满意,连脸上的神色都懒得遮掩一下,可她却对凤澜的印象又那么的好……

心底又无可遏制的翻涌上妒意来,他面色不愈的盯着她,一瞬不瞬的盯着看,似乎是想要从她清澈见底的眸子里看穿什么。

他们是夫妻,什么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过,不该碰的禁地也碰了,你情我愿恩爱缱绻,但她这么正大光明的忘了他,还当着他的面夸赞另一个男人的好……

他怎能不嫉妒,怎能?

“没有。”默了半晌,男人略微低沉着嗓音开口,他的呼吸有些粗重,像是在极力克制着什么,他慢慢的站直了身子,面色寡淡的从她的身上收回视线,重新望向前方,“不过以男人的角度来说,本王觉得,还是有必要提醒一下世子的。”

郁唯楚上下打量了自己一眼,难道她现在穿着男装,他也能看的出来,她是个女人?

看来是真的把她当什么替身了……

郁唯楚百般无赖的顺着他的话往下询问他,“提醒我什么?”

“六王有可能对世子图谋不轨,居心不良。”

……就眼下来看的话,好像是他对苏凉更图谋不轨居心不良……罢?

郁唯楚笑了声,终于是忍不了跟不喜欢的人呆在一块的感觉了。

她站在原地,脸上挂着灿烂明媚的笑,“大爷,咱路也走了街也逛了,现在是不是该放我回府了?”

寒墨夜细长的眼睫微微一颤。

他抬眸凝视着她娇俏的容颜,眼中的女人凉薄起来也一样叫人难受,而且她的凉薄还是理所应当,可以使劲往他身上撒的。

“我们不熟,也不认识,相见不如不见这句话不知你有没有听过,没听过那我现在讲给你听。”

她清淡的笑,眸色冷静,“至于你所谓的,寻找你的挚爱那是你的事情,但你要是影响折磨到一个无辜的人,那就是你的不对,你一个大男人不让着我这个小男人就算了,这里好歹是我的地盘,你还想找我麻烦么?!”

男人的脸色微微发白,有些无措的看着她。

对于一个已经从记忆深处将你剔除掉的人,就算你说的天花乱坠都好,在那个人的面前,都会显得苍白无力。

“本王没有这个意思。”男人的唇角抿得很紧,嗓音低哑紧绷,“我们之间……本王是有苦衷的……”

他犯下的错,就该由他来偿还。

所以不管她现在什么态度,他都得忍着受着,郁唯楚却已经转过了身,朝着苏府的方向走去,白皙的脸蛋被掩藏在掀起来的发丝下,她的眸色平淡如常。

只是手腕蓦然一重,被人紧紧的攥住了,她下意识的就要甩开,却没料想到男人这次握住她手的力道这么大,她现在的手劲可是比之前的大多了,竟也没能撼动他分毫。

郁唯楚果断抬眸,朝他瞪过去,“你到底想干什么,要打架就痛快点,大家都是成年人,怎么做事这么不成熟呢?”

她的手腕上有伤疤,当初为他取血的时候留下的,两只手的手腕上都有。

现在才过去四个月,还不够愈合那么深的刀口。

他的手指落在她微微凸起来的伤疤上,手指忍不住摩挲了会,他的眸有痛色,喉间仿佛被什么东西塞住了,呼吸迟迟沉不下去,“楚楚……”

郁唯楚又挣扎了下,对男人一而再再而三的骚,扰明显感到排斥。

她深深的呼了口气,“我说大爷,我可不走断,袖风的啊,你老人家自己脑袋有问题取向有问题我不说你也不鄙视你,但你能不能自己默默的走这一条路,你别拉上我啊,我成不了大事的。”

“再给本王一点时间……”男人像是没有听到她所说的话一般,或者是故意忽略了,他漆黑的眸子深深的凝视着她,语气里竟带着些哀求的意味,“本王寻了你四个月……就算你忘了本王,也给本王一点时间接受,好不好?”

郁唯楚甩都没有甩他,这种泡妞的手段也只有眼前这个男人才做的出来。

“我没兴趣听你的情史。”她眯着眼睛看他,冷静的道,“如果你真的爱一个人,为什么要放她走,以你的身份,拦下一个女人绰绰有余罢,现在回过头来扮情圣,是不是显的有点虚情假意了?”

男人的眼眸一震,下颌紧紧的绷住。

他紧紧的锁视着她的小脸,半晌没有出声,直到眼前的女人再一度对他失了耐心,他才低声开口,“本王送你回府罢。”

……

有些时候,卑微的讨好会让人一度失了性格。

秦风之曾说过,掠夺是寒墨夜的本性。

自然,他也是一个掠夺者,他们都是掠夺者,怎甘屈服于不受控住的情绪之下?

只是郁唯楚太过的排斥,寒墨夜无计可施。

如果她还记着他,哪怕痛恨他怨他念他都好,他都可以接受,他更是愿用一辈子的时间,来偿还当初对她的伤害。

但现在……

落苏的眉头紧紧的锁着,千世在一旁站着,沉默不语。

他们都清楚,最不愿伤害郁唯楚的人是寒墨夜,但最舍不得她的人,也是寒墨夜。

放手,除非他的生需要她的死来成全,否则这个词,永远也用不到他的身上。

眼下,最怕的就是寒墨夜被逼的无路可走……

夜幕降下,郁唯楚沐浴更衣之后,便躺在床上开始睡觉。

陆清清跟她不是一个屋子,她住在郁唯楚的隔壁间。

郁唯楚有点着灯睡好的习惯,正睡的迷迷糊糊的时候,忽然听到了些动静。

献血过后的身子极其敏感,她一贯睡的沉,但如今稍有声响也都能立即清醒过来。

那动静细细碎碎的,郁唯楚不堪其扰到底还是睁开了眼眸,只是却没想到眼前竟然一片黑影闪过,她大惊,条件反射的做起了身子,但那黑影只出现了一会,她狐疑的出声,“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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