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家,是安州镇的头号大户,据说有五六百年的历史了,传至今日镇子和周边姓尤的少说也有上千人。
尤家嫡系那一脉,是书香门第,祖上代代出高官的那种,还出过不少才子和一位大儒,在整个天佑王朝,提起安州镇尤氏一族也是很有名的。

不过有句话说的是此一时彼一时,又有句话道现官不如现管,不管尤家当初出了多少名人,又曾出过文坛圣人,可今人活在今下,重视的自然是当今谁不能得罪,谁会带给家族最大的好处。

尤驸马,虽然在翰林院待得清闲,丝毫看不出将来会有入阁拜相的可能,但人家娶了个好媳妇啊,当今皇帝最宠爱的嫡亲妹妹,还生了个最得皇帝欢心的好儿子。

所以尤少君还没等到安州镇,得到消息的亲戚们就在十里长亭开始等候了,而在踏进了安州镇的地界,大街两边夹道欢迎的乡亲们实在是多得让人感叹。

上辈子从异国他乡凯旋归来他也没受到过这样的待遇啊……尤少君不由得心里嘀咕,不过考虑到他执行的向来是秘密任务,也没啥好抱怨的。

尤驸马自然是尤氏一族的嫡系,不然他也没资格娶公主,只是尤驸马是尤家的三房,尤家现存的嫡系又多得很,就算事前挑挑选选,有幸和尤少君坐一起说话的,还是塞了满满一间大屋子。

为首的自然是尤家的族长,大房的长子嫡孙,论辈分是尤驸马的大堂伯,尤少君得喊人家大爷爷。

“大爷爷,太奶奶可好?”尤少君得先问候尤氏一族辈分最高的。

“三婶由五弟他们照顾,孙辈们也很孝顺……”尤少君的太奶奶并不是尤家族长的娘亲,老太太是三房的,人家大儿子和三儿子是没了,但二儿子还在,目前和儿子过,不过尤少君向他问而不是向和自己更亲的三房问,老族长还是很受用觉得这是对他的尊敬。

尤家族长是明事理的,别人敬着他他也不会倚老卖老,再说尤少君虽然是郡王,他也没啥要求到人家的,“五弟,三婶的近况你是最清楚的,还是你来和少君细说吧。”

尤家族长没“霸占”尤少君不给别的亲戚露面的机会,尤家尤少君的五爷爷也是稳重知礼的,族长点了他的名他才说话:“娘亲身体一直不错,今早还喝了一碗小米粥吃了半碗蛋羹,她听说少君会来,这几天可是常常念叨,让我们算着时间去接。”

尤少君听尤驸马说过,尤驸马所在的三房其实并不愿意自家子孙给皇帝当女婿的,总觉得读书人一旦成了皇亲,就会断了上进的路,还会沾染世俗之气,尤家是出过大儒的书香门第,也不需要皇家来给他们锦上添花。

可皇命违不得,要不是尤驸马并不是家里最出色的子弟,也没有名垂青史的雄心勃勃,他和长宁公主的婚姻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过的其乐融融了。

所以到了尤家,坐在尤家的大客厅里,尤少君一听他五爷爷这么说就明白了,老人是在解释乃至撇清外面夹道欢迎的热闹——他们这些真正近支的亲戚,接的只是回来给老祖宗拜寿的孝顺子孙,只因为老祖宗惦记孩子了,不是利益至上。

“我回来一是为给太奶奶祝寿,二是为祖母留下的那片梨园,出门前娘亲千叮万嘱这两件事一定要办好。”尤少君正好明确表示,他来不是为族人的荣华富贵铺路来的。

和聪明人说话是省心的,尤家族长和五爷爷听了笑得比初见尤少君时更亲切了,还有意无意的没给别的族人“叙旧”的机会,说了些家常话之后,族长更是做主道:“三婶一直盼着见十七哥儿,我们也别耽误时间了,少君你就去三房吧。”

尤少君的太祖母是尤家目前辈分最大的,老人还有位公主孙媳妇,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没人敢和老祖宗抢人,再说尤少君讲了,他会在安州镇住上一段日子的,求人办事也不能急于一时是不是。

族人纷纷告辞,最后只剩下三房的和尤少君同行,然而这人数也不少了,尤少君的太祖母一共生了三个儿子,大儿子又给老人添了两个孙子,二儿子家有三个孙子,三儿子就是尤驸马的亲爹,他也有两个儿子,也就是说尤少君还有个嫡亲伯父。

三个儿子共生了七个孙子,七个孙子又生了十个重孙子,还就尤驸马和长宁公主只生了一个,可尤少君这一代他排在了第十七个,后面还有好几个堂弟呢,然后重孙子辈的陆续又给老太太添曾孙子。

这还只是男丁,等到了尤少君的太祖母住处,还有一屋子的女眷在,叔伯家的奶奶、伯母、婶子、姑姑,堂嫂堂姐堂妹,一见他们来了,七嘴八舌那叫一个热闹。

尤少君没嫌烦,倒是放心了——这么多的人,就是原主来了他也认不全啊,谁让尤驸马一家常住京城,平均两三年才回去一次呢,所以他要是不小心喊错了,大家也都会体谅的!

“娘亲这些天一直念叨着十七哥儿,快过来让你太祖母瞧瞧!”首先伸手拉尤少君,言词态度最亲热的是位六十多岁的老妇人。

他太奶奶除了三个儿子,还生了一个小女儿,婆家也在安州镇上,可是尤少君不敢确认这位是他的姑奶奶,还是五爷爷的老伴,他只是微笑着顺从的任人拉着,去见唯一坐在榻上的更老妇人。

坐着的老太太满身锦绣,满头白发,满脸皱纹,一看便是满屋女眷中最老的,不过眼神还透着几丝清明,可见还没老糊涂,这位应该不会认错的,尤少君轻声喊道:“太奶奶,我是少君,我回来看您了。”

老太太笑眯眯的看着他:“好好好。”

“娘这些年耳朵不大好使了……”那位六十多岁的老妇人向尤少君解释了一句,然后放大声音喊道,“娘,这是十七哥儿,他回来看您了。”

“我知道的,京城来的少君,长宁的孩子。”老太太并没糊涂,也不愿意别人把她当老人看。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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