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想着,能有个人陪着女儿在那深宫之中,哪怕只是个阉人也没什么,只要女儿能够过得开心,不至于孤独的如同她一般对生活没了指望。
毕竟她还有个女儿可以期待,而她的阿好却是孤身一人。

没想到,钟玉珩却给了她一重又一重的惊喜,这叫她越发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了。

宁诗婧:……

她看着宁夫人看钟玉珩那慈爱的眼神,佯作吃醋不依地扯扯她的手,撒娇道:“这不公平……娘,明明以前女儿也说过接你入宫,你怎么不相信女儿,只相信他?”

“多大的人了还要这样撒娇,也不怕钟……行之笑话你。”宁夫人无奈:“娘没有不信你。”

“他才不敢笑话女儿呢!”宁诗婧皱了皱鼻子,扬着下巴得意洋洋道:“他平日里都要听我的。”

看着自家素来端庄聪慧的娘娘,难得露出这样符合年纪的孩子的样子,天真骄纵仿佛不经事的闺阁大小姐,钟玉珩的眼底忍不住露出几分疼惜的笑意,配合的颔首道:“是,臣都听娘娘的。”

嘴上说的尊敬,一双眼睛里全是宠溺和深情。

宁夫人松了口气。

自己女儿的眼光,可是要比自己好上太多了。

而宁诗婧这副模样,显然是真切的被宠爱着才能养出来的,否则她在家中的时候也是被规矩束缚的喘不过气来的样子,笑不露齿,小步如莲,整个人古板的没有生气,怎么可能如同现在这样活泼明艳?

没有哪个母亲不期待自己的女儿是被宠爱着的。

因为这个,宁夫人对钟玉珩多了几分感激,感激他能够给女儿自己给不了的自由和快活。

她笑着点点宁诗婧的鼻子,到底不忍心再说什么,只道:“好,娘就等着你们来接我入宫。”

“娘放心吧……”宁诗婧毫不犹豫地点头,脑袋蹭了蹭她,爱娇地笑着:“女儿等着娘去宫里陪女儿一同教教陛下呢……陛下如今顽皮得很,女儿正头疼着呢!”

提到小皇帝,宁夫人忍不住下意识地看了眼钟玉珩,见他同样面上带笑,没有丝毫介意才松口气,又听她的口气虽然抱怨,却分明带着几分亲昵,忍不住也跟着露出一个放松的笑来,应道:“好。”

她本以为此生都不会再有见到女儿的机会,谁能料到女儿却一直计划着将她带到身边,甚至还有含饴弄孙的可能。

即使那个孩子不是她的阿好亲生的,可是叫阿好一声母后,只要是个孝顺的,肯对阿好好,她就别无所求。

这样的未来,她以前真的是想都不敢想。

如今只要稍稍想象一下,她就忍不住满心期待和兴奋,浑身都充满了力量,终于懂得了什么叫做未来可期。

见宁夫人只是笑着应声,分毫没有要问他们打算怎么办,更提都不提宁清河会怎么样的意思,又见她之前对钟玉珩隐瞒行迹出去办事儿也没有丝毫反应,宁诗婧顿了顿,心中突然有了几分明悟。

她的娘亲啊,果然是聪慧又体贴。

她既放松于宁夫人显然对宁清河和整个宁府没有感情,对他们的未来也毫不关心,让他们可以放手去做接下来的事情,又心疼这个吃人的地方,让她柔弱可怜的娘亲被折腾到了冷了心的地步。

她忍不住抱住宁夫人,保证道:“娘,那一天不会很久了,很快我们就能团圆了。”

“娘相信你。”宁夫人含笑摸了摸她的头,温柔地推开她:“好了,别再撒娇了,时候不早了,娘去给你们做饭,你在这里陪陪行之。”

“我帮娘!”

“有娘在,哪里用得着你们。这些都是娘做惯了的,你老老实实地在这里呆着,别给娘添乱。”宁夫人拒绝,道:“别任性,乖一点。”

她一用温柔慈爱的语气说话,宁诗婧就毫无抵抗力,只能恋恋不舍地点了头,乖乖的坐在原处不动。

宁夫人带着笑意进了小厨房,不一会儿就传来洗菜切菜的声音。

“夫人是个温柔的人,也是个很棒的母亲。”钟玉珩伸手握住目光落在那边的宁诗婧的手,轻声道:“娘娘放心,很快娘娘就能跟她一起生活了。”

“我知道。”宁诗婧轻声应了,身子后仰靠在他的怀里,抬起头来在他好看的下巴上轻轻的亲了一口:“我以后一定会让娘过上好日子的。”

“娘娘一定可以。”

十分熟练的将她抱在怀里,他深深地嗅了一口独属于她的清淡香气,这才感觉到之前愤怒翻涌的心潮渐渐地平静了下来。

宁诗婧抬手揉了揉他的脸,指尖掠过他的长睫,低声问他:“心情不好?”

她怎么可能察觉不到他进门时候的异样,只是怕宁夫人担心才故意没有提及,这会儿两个人独处,她才得空可以问上一声。

“查到了一些事情,想到了过去的事儿。”钟玉珩没有否认,闷闷的应了一声,又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啄吻,道:“有娘娘在身边,已经好多了。”

“别担心,不管你要怎么做,我都在你的身边。”宁诗婧捏着他的指节,跟他十指交握,轻声道:“钟玉珩,那些都过去了。我们会有更好的未来。”

“娘娘说得对。”钟玉珩点点头,长吐一口气,好一会儿才又恢复了平日的冷静镇定:“臣在宁大人书房,倒是查到了不少有趣的东西……只等顺藤摸瓜摸到后面的那条毒蛇,就该收网了。”

这个意思是,宁清河大约也没有多少好日子可以过了。

十八年前的事情,果真跟他有关。

宁诗婧也不知道,宁清河到底为什么要牵扯到这样的事情里面,做下这样恶毒的事情,听到确认的时候,心中仍旧忍不住生出几分怅惘。

她有些茫然地摸了摸憋闷的胸口,顿了片刻才低低的道:“她……她一直以为他是个清廉爱民的好官,以为他只是爱百姓胜过了爱家里人……所以她一直很努力,希望能够得到他的认可和赞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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