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皇城。
亥时,报时的小宦官刚过去,附近一间厢房内,尖声细语细细碎碎的响起,尽管是皇宫内宅当中,依然小声的传出,几名内侍相隔较远的藏隐匿处监视过往的宫女、侍卫。

“这天下又非我辈作祟才成如此这般模样,他何进屡屡想要杀我等无萍之人是何道理?”

有声音尖锐开口附和:“……他何进家里也怕不是多干净,当年太后与先帝不和,还是咱们从中舍出钱财周旋,才未被废除,如今却是过河拆桥了。”

“……先帝不喜少帝辫,那日太后冲进来陡然打断先帝临终遗嘱,却是让他何家如愿以偿。各位,如今刀已悬在颈脖,何进控少帝,必除我等,不如搏一次。”另一道声音开口。

“如何做?”

“杂家知晓太后笔墨语气…...如此这般……何愁那何屠夫不上当。”

窸窸窣窣的声响过后,厢门吱呀低吟,悄悄打开,十道身影闪烁而出,正准备离开,一道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

“众姊妹兄弟这是要做什么好事,却偏偏不带上我呢?”

十常侍身子一僵,猛的转身,阴影处壮硕高大的身影走过檐下的火光,露出蹇硕那张脸孔。

众人心里方才松了一口气,先说话的是张让,他上前拱手:“原来是上军校尉到了,不知叫住我等是为何事?”目光意有所指的看着对方。

“自然是和你们想的一样。”蹇硕负手过来,握住对方,“先帝待硕恩如父母,硕无论如何都要完成先帝的心愿,让皇子协继位,诸公既然有心,不妨算上蹇硕一份,如何?”

他目光坚定、诚恳。

张让等十人脸上泛起欣喜若狂的表情,“如此,大事可成。”随后不久,众人分头行动起来。

大将军府邸。

一辆马车在两队大将军府侍卫护送下,一路穿行,朝皇城过去,不远一匹快马哒哒哒踏着地砖从后面追上来,隔着车帘拱手:“大将军深夜前往皇宫怕有些不妥,如是太后诏有假,岂不是正中阉宦之计,待本初先派人过去与太后核实。”

“本初切勿多言,此乃我妹妹召见,又如何做的假,你又是男子怎的进出内宫…..”帘子捞开一角,何进有些疲态,挥挥手道:“不过念本初关心,这样吧,你去调集马兵围在宫门,那帮阉宦爱惜羽毛自不敢乱来。”

说完,便是让车夫继续前行,车辕滚动时,袁绍狠狠打了一记马鞭,“如此不加谨慎,必然死无葬身之地。”

他暗骂了一句,望着远方禁闭的宫门,疯狂的奔马前去召集兵将……

另一边,马车停在永安宫,何进下了车撵扫了一眼周围,灯火静谧,除了四处侍卫再不见其余人影,他找过一名侍卫:“今夜为何不见当值黄门?”

“回禀大将军,太后旨,今夜不得在宫中乱走。”那名侍卫低头回道。

何进抚过胡须点头,皱眉沉思:“难道今夜妹妹是有同意我诛除诸常侍了?”脚步不自觉已经跨入禁闼,也就是永乐宫宫门。

“里面外人不得出入,你们就门口等着。”他朝打开的宫门走进,回头叮嘱了身边数十名侍卫,“若有声响,立即破门而入。”

众侍卫拱手一番,挎刀分开把守起宫门来。大摇大摆的身形走过当中间时,几处灯柱后面阴影有人在晃动,陡然间心里警觉,反手握住了剑柄,便不再朝前走。

“谁人?出来——”厉喝了一声。

周围落地的布帘里没有声音回答,而是脚步声踏踏踏的跑动,然后更多的脚步声,数十道身影从周围汹涌的杀了出来,一时间喊杀声陡然大作。

“有刺客——”

何进大吼一声,猛的拔剑往上挡,数把刀锋齐齐砍在剑口上,数人之力将他震的往后倒退数步,哐的一下撞倒背后的青铜灯柱,火焰点燃了拖在地上的白绸,一条火龙窜了起来。

宫门传来咚咚咚的撞击声,有十多名宦官反应过来,急忙涌过去将门抵住,不让外面听到动静的侍卫撞门进来。

“啊啊啊——”

拼命的嘶吼发出,何进披头散发挥舞宝剑,他背后被砍了一刀,鲜血淋漓流的满背都是,此时贴着殿柱奋力与刺来的兵器磕碰几下,视线里,火光、人影夹杂,变得模糊不清了,下一刻,一名宦官扑朝何进扑过来,与宝剑撞在一起贯穿了身体,倒下的一瞬也将对方的剑带着一起倒在了地上。

没了兵器的何进连忙朝宫门跑过去,一名蹇硕麾下的校尉,握刀刺来,噗的一声从何进腹部贯穿进去,奋力推着刀柄朝前奔行,血浆从刀口与血肉的缝隙沿洒一路。

肥硕的身形双手把握住刀锋,不断后退,口中含血大喊:“救我啊——”

然后,便是嘭的一声,撞在殿柱上,刀锋从他后背贯穿插进柱身里,整个庞大的身躯不停的抽搐颤抖,眼睛里全是血色,只能看到一道身影拖剑走过来,他颤颤巍巍抬起手指过去,话只能变成断断续续的,“….你…你…张…”

“大将军…你别怪杂家等心狠了!”这是张让的声音,一旁蹇硕手握长剑过来,并不与将死之人说什么,发出“啊!”凶戾的叫声,朝对方颈脖斩下——

一切静止了……无头的尸体噗通一身坐到了地上,然后倒下。然而皇城铜钟敲响,一拨一拨的士兵从外面冲进来,名为袁术的骑士指挥麾下点燃了南宫九龙门,烈焰烧红了整个洛阳成的天空。

无数的人走出了家门张望,相关联的人在奔走、聚集,调兵救援,厮杀惨烈的叫声响起在皇宫每一处。

“找到张让,让他带陛下和陈留王、太后走谷门,吾来拖住这帮外戚乱贼!再回来救我。”蹇硕带着麾下兵将把守后宫要道,杀退袁术的兵后,他朝身旁的一名小宦官吼道。

待人走后。

他握刀嘶吼:“天下就一个共主,那是先帝心愿,尔等才是乱臣贼子——”

望着又有来援的敌人,大喊着以最为男人的姿态,与麾下数百兵卒朝对方撞了上去,一片片血浪掀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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