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夏浔包下的客栈里一片寂静。【】
小樱、弦雅和巧云、南飞飞在二楼的房里打着叶子牌,小樱才学会不久,接连输了几把,大是懊恼,便唤了赛儿来替她,赛儿正逗南飞飞的小女儿玩,听了便笑嘻嘻地上桌。弦雅和巧云立即不约而同,异口同声地道:“玩牌而已,不许作弊!”

赛儿依旧笑嘻嘻的,问道:“有没有输赢啊?”

弦雅警惕地道:“当然要带些彩头才好玩,不过……你输了可以找你干爹要么,不许作手脚。”

南飞飞惊讶地瞟了唐赛儿一眼,奇道:“做手脚?天圆地方,律令九章,不知小妹妹是五花八门哪一门下的弟子啊?”

唐赛儿倒是明白南飞飞说的这些江湖道上的黑话指的是千门,便笑道:“我可不是千门人,只是会些小小的幻术、戏法儿而已。”

南飞飞这一问可坏了,弦雅和巧云对视一眼,突地恍然大悟道:“哎呀,不对啊!南夫人可是雨夫人的小师妹,我说你怎么把把赢牌呢,南夫人,你可是做了什么手脚么?”

南飞飞多嘴一句,引火烧身,连忙辩白道:“没有,没有,跟你们两个人打牌,我怎么可能作弊呢,好歹我也比你们岁数大一些,当姐姐的哪能没个姐姐样儿。”

巧云和弦雅两人哪里肯信,这几把牌打下来,双方都熟了的,巧云和弦雅也不见外,立即扑上去在她周身搜索起来,南飞飞怕痒,躲闪推搡,三个女子格格笑着闹作一团。

小樱见她们这般模样,不禁老气横秋地叹道:“唉,你说你们们国公这后宅里头,都是些什么女人呐!使千术的,弄戏法的,啧啧啧啧……”

南飞飞被巧云和弦雅搔得笑不可支,她气喘吁吁地反驳道:“什么杨家呀,我可不是杨家的女人!”

唐赛儿期期艾艾地道:“我……我也不是……呢……”

小樱不理她们,哼道:“反正跟你们打牌一定吃亏,我以后不跟你们赌钱了。”

她走到窗口,推开窗子,一轮皎洁的明月便扑入眼帘。夜空深深,一轮明月却似伸手可摘,小樱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清新的晚风,再缓缓张开眼帘,凝视着一会明月,凝视久了,好象魂魄忽然飞到了寂寂的夜空上去,无着无落的,似乎只有一个自己。

那种感觉叫人有种不踏实的感觉,像极了她在玄武湖落入水溺水将亡时的那种意境,让她有些害怕,小樱不觉低下头去,一低头竟发现后院坐着两个人。两张逍遥椅,一张小桌几,桌上放着一盏灯,几碟瓜果,一壶茶。夏浔和西门庆正坐在逍遥椅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夏浔偶尔会扭头笑着向西门庆说几句话,这时灯光就会映在他的脸上,形成一个鲜明的剪影,浓浓的眉毛,明亮的眼睛,挺直的鼻子,唇形非常鲜明、好。

小樱不觉弯下腰来,双手支在窗台上,手掌托着双颊,着迷地着他,着着,脑海忽然闪现出一些破碎的画面:那画面,她正在水拼命地挣扎,而他扑过来,紧紧箍住她的双手,然后迎上来,用他的唇堵住了她的唇,向她口渡气……

小樱不知道这是自己的幻想,还是真被自己遗忘的事实,只是想着,一张俏脸便有些发烫,那双目光却变得越来越温柔,柔柔的,就像皎洁的月光……



夏浔与西门庆聊了一阵儿,慢慢绕到了正题,他才只说了一句,西门庆就腾地一下坐直了身子,夏浔微笑道:“沉住气,听我慢慢说!”

“我……”

“我知道你有很多话要问,等我说完,好么?”

西门庆沉住了气,点头道:“好,你说!”

夏浔便低低地把自己的安排说了一遍,西门庆神色凛凛地道:“发生了什么事?”

夏浔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西门庆摇头道:“你不要骗我!如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好端端的,你为什么要做此安排……”

夏浔笑道:“这不是我的事,只是经由我口而告诉你,这是彭家的事!”

西门庆目光灼灼地道:“你不用诳我,彭家的事,还不是你做主?你当我人老了,心也糊涂了么?”

夏浔笑问道:“怎么,你觉得天上不会掉馅饼,无故送你一块肥肉吃,非奸即盗么?”

西门庆沉声道:“你不要嘻皮笑脸的与我说笑,我在跟你说正经的!”

夏浔道:“高升兄,我是不会做赔本买卖的,咱们相交这么多年,你还信不过我的手段么?我如此安排,只是不想肥水流入外人田罢了。”

西门庆定定地了他半晌,忽地缓和了颜色,笑一笑道:“好,我不问你!你是个有主见的人,也是个做大事的人,所思所虑,定然比我长远,只是……”

西门庆严肃起来,沉声道:“如果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地方,你只管开口,千万不要客气!”

夏浔微笑道:“很多事,你做的时候,不一定要它有个结果,很可能,它没有结果,对你反而更好。临渴掘井的蠢事,咱们做不来,未雨绸缪嘛,呵呵,雨却不一定会来……”

西门庆依旧忧心忡忡,有些难以释怀的样子,夏浔了,暗暗摇一摇头,又道:“裘婆婆是赛儿的师傅,老人家年事已高,近两年来身体每况愈下,她坚持要返回故乡,赛儿拗不过她,恰好我往北京公干,就顺道把她送了回来。虽然一路尽心照顾,可是老人家一路舟车,偌大年纪,终究禁不起折腾,我托你就便照顾,也是因为你一身医术……”

西门庆点头道:“你放心,既然是你相托的事情,我自然竭尽所能,用心照料。不过,方才宴后,我去见了见这位老人家,她气色,着实……不妙……,这般高龄,药石之力能否奏效,我可没有把握。”

夏浔道:“嗯,尽人力听天命就是了,赛儿是我义女,也是她的徒弟,她会暂时留在这里照料恩师,等老人家病情稳定之后再决定行止,这丫头若搁在以前那是淘气之极,我是不敢放手叫你管束的,不过这两年来她已渐渐成长,懂得事理了,高升兄,你就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一般待就是。”

西门庆笑道:“这个没有问题,为兄一向喜欢与美人为伴。”

夏浔失笑道:“许多年过去了,你这怜花公子的毛病还没改么?”

西门庆笑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嘛!不过自打飞飞过门,与你小冬嫂子两个人联起手来,像防贼一样的防我,唉!这日子过的……苦哇!”

他嘴里叫苦,可是那甜滋滋的样子,显然是乐在其。

夏浔哈哈笑道:“今日刚一见你,你变化之大,着实吓我一跳,瞧你现在的模样,才依稀有了些往日的神韵。”

他抬头夜空,道:“好啦,天色不早了,咱们这就回去歇息吧。”

※※※※

西门庆随着夏浔站起,一边往回走,一边问道:“你在蒲台打算待几天?”

夏浔道:“五七八天,便往京里去。原本用不了这么久的,不过与我同行的还有一人,那人……嘿!怕是此番回乡,要风风光光大摆排场,总得给他留几天时间啊。”

西门庆喜道:“那就好极了,咱们兄弟可以多聚聚了。哎,我现在生意着实太忙了些,要不然,真想与你同去,还有飞飞,那北平……可是我们的定情之地呢……”

西门庆说着,不觉悠然神往。

二人上了楼,正好是巧云和弦雅快要连肚兜亵裤都输掉的时候,唐赛儿和南飞飞你一盘、我一盘,轮着番的赢,巧云和弦雅输得欲哭无泪,偏又查不出她们动过什么手脚,小樱在一旁一边逗着南飞飞的小女儿,一边幸灾乐祸地热闹。

巧云和弦雅是输人不输阵,好歹自己代表着国公爷的脸面呢,哪能叫人不见,只好硬着头皮撑着,如今一见夏浔上楼,趁机散了牌局,巧云就幽幽怨怨地迎上来,一张小撅嘴儿又撒娇地撅起来,夏浔瞧见她这可怜又可爱的小模样儿,不禁笑道:“输啦?”

巧云撅着小嘴儿道:“嗯!人家带来的私房,都输光了……”

夏浔失笑道:“好啦好啦,莫叫人家你笑话,输了多少,回头老爷双倍补给你。”

唐赛儿刚把赢来的宝钞划拉到身边,一听这话,赶紧把宝钞手忙脚乱地塞到怀里,抢上来道:“我……我赢得也不多……”

夏浔道:“好好好,明儿一并补你一份!”

弦雅一听,马上用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柔柔地瞟着夏浔,柔柔地道:“老爷要休息了吧,人家去给老爷铺床。”

夏浔大手一挥,豪迈地道:“嗯,你输掉的,老爷也一并补给你!”

弦雅的嘴角立即咧到了耳根子上,小樱眼见自己这些没出息的女同胞的样子,立即很有气节地昂起了头,以示划清界限。牌局就此散了,满心欢喜的巧云陪着自家老爷回房休息,西门庆携了赚得眉开眼笑的南飞飞送夏浔回房,等他走回自己房间的时候,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却忽然止住,扭头又望一眼夏浔房门,目光饱含忧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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