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阵前换帅(三更求月票、推荐票!)
“大将军,大将军,这里来!”

耿炳军左副将军李坚眼见耿老将军伏鞍狂奔,张玉挥舞一杆大枪紧追不舍,急忙拍马迎了上去,让过耿炳,率本部亲军与张玉的追兵战在一起,夏浔此时骑着一匹马也晃到了左近,他的穿着此刻与明军无异,这要是被燕军胡乱撞上一刀杀了岂不冤枉?所以一直混在明军队伍追着燕王的大旗,只有到了这熟人面前,燕军才能识得他的身份。【】

奈何燕王朱棣亲率四千铁骑,马踏明军连营,万马千军连环大营之,冲势只要一停,骑兵的优势就消失了,因此燕王的四千铁骑是一刻不停,仿佛一阵风儿早冲得不见人影了,只留后一锅粥似的混乱局面,夏浔正自寻找,忽见耿字大旗招摇而来,后边一杆大旗就在不远处,却是一个张字,晓得是张玉追到了,便向他这边挤过来。

夏浔到了近前,正见一员猛将手舞长槊,悍不可当,一连将几名燕军猛士挑落马下,燕军虽然骁勇,一时竟无人能冲进他身前五步之内,张玉使一杆长枪,急急地想要上前与他决战,却被十几名明军的刀盾手缠住,一时无法脱身。

夏浔一见,脱手将手钢刀掷去。那刀呜地一声,幻化成一团光轮,呼啸着直奔李坚的后心,只是夏浔并不曾练过飞刀,更不曾练过这么大的一柄飞刀,刀掷得很准,却是刀柄先到。“铿”地一声,李坚的后心被刀柄重重地砸了一下,亏得他身穿皮甲,要不然后脊梁就得被砸得乌青一块。

后边竟是自己人,怎么会遇袭?

李坚微微一怔,只这一分心,坏了,正面有一名燕军骑卒,姓薛名六,眼见自己许多袍泽兄弟被对面这名使槊的明将杀死,心激忿不已,他大叫一声,血贯瞳仁,豁出了一死,挺矛向李坚笔直地冲来,正值李坚一怔的当口儿,说时迟那时快,李坚既来不及刺杀薛六与槊下,也来不及提马避开了,李坚大叫一声,便被薛六一矛刺胸口,仰面跌下马来。

“不好,驸马受伤了,大名驸马受伤了!”

李坚一倒,左右明军登时哗然,薛六恶狠狠提马上前,正要再加一矛把这员明将活活刺死,忽地听见明军叫喊,忙又硬生生止住了长矛,在他左右有几名燕军的刀盾手早已知机扑上前去,毫不犹豫地拖起李坚的脚,把他拽进了自己的阵营。

原来,这李坚不只是讨逆军左副将军,同时还是一位驸马,他是朱元璋第七女大名公主的丈夫,当今皇帝的姑夫,燕王朱棣的妹夫。薛六也未想到自己一名小小骑卒竟能拿下一位驸马,这可是大功一件,燕王向来赏罚分明的,断不会少了他的好处,一呆之后不由惊喜若狂。

李坚胸口矛,伤了肺腑,口都溢出血沫儿,他仍凶悍不已,暴怒咆哮着吼道:“是谁暗箭伤人?是谁暗箭伤人!出来!出来!与某大战三百回合!”

“来人,把大名驸马扶下去,让军医好生照料!”

张玉一生令下,就有几名燕军抬着怒骂不已的李坚向后跑去,张玉横枪抬头,就见夏浔站在不远处,正向他招着手,肋下空空,只有一具刀鞘,张玉不由微微一笑……

滹沱河一战,明军防线先被张保、夏浔自内部打开一道缺口,然后燕王朱棣亲自率领燕山三护卫精选的四千铁骑马踏连营,搅得一团糟,紧接着张玉朱能等人挥军猛攻,明军彻底大乱,完全陷入了各自为战的局面,耿炳精心打造的防御阵线变成了一团散沙,尤其这一团散沙还是处在且战且退之,更是上下不知闻,兵将无所从,一败涂地、一战涂地。

靠着仅存的几座坚固的大桥,明军陆陆续续逃回南岸,驸马都尉李坚重伤被俘、右副将军宁忠、都指挥使刘遂等高级将领也陆续被燕军生擒活捉,践踏至死者不计其数,弃甲归降者逾两万人。要知道这场战争与异族人做战不同,与异族为敌,战士们除了本能的抵触,以及以往积累的深仇大恨,还要考虑到投降之后身陷异族,永远低人一等,为奴为婢的后果。

可是投降燕王,不过是换一个旗号,仍然当他的兵罢了,其他的方面并没有什么改变。在一些读书人眼,燕王是大逆不道的,而在这些士兵们眼,这不过是皇室叔侄间的个人恩怨,仔细算起来,还是皇上先不厚道的,再者皇上登基以来,轻鄙武人的做法也寒了将士们的心,种种因素,造成了明军战意不坚,一败即降,与他们同异族胡虏做战时的勇猛作风大不相同。

耿炳在亲军护卫们的舍命保护下狼狈地逃回南岸,伫马回头,眼见自己麾下大军狼狈不堪,滞留在北岸的将士们仍在苦战,蜂涌过河的士卒们不断有人挤落河,被咆哮如雷的河水卷走,不由得老泪纵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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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一战,燕王以战养兵,越战越强,耿炳却是士气低迷,一蹶不振,只得挥师返回真定。燕王马不停蹄,渡过滹沱河,兵临真定城下,建造种种攻城器械,强攻真定城,耿炳一边坚守真定,一边修奏表上奏朝廷,详述战败前后经过情形,自请处分,并请朝廷催促安陆侯吴杰、江阴侯吴高的两路人马加快行程,尽快赶至,会兵一处后,再拟反攻计划。

当耿炳的战败奏表送至金陵的时候,朱允还在与方孝孺论周礼。方孝孺的井田之制刚一提出来,就遭到了许多武官员包括本来与他同一阵线的大部分官的强烈反对,他们觉得这位大儒的想法简直是不合时宜、匪夷所思之至,但是方孝孺这位理想主义者对此却不以为然,与群臣辩论时也一改平时的谦谦君子之风,有时声色俱厉,怒气勃勃,简直与他平时的模样判若两人。

在方孝孺心,恢复周礼、恢复井田之制,是解决天下一切矛盾,恢复上古传说那种圣明之治的唯一手段,为了他悍卫的最高理想,他是不惜一切的。奈何,阳春白雪,曲高和寡,反对者太多了,聊堪的是,皇上对他的法却是非常赞同的,两君臣经常在一起谈论上古之制,陶醉在恬淡宁静的上古田园风情。

眼下朝廷第一要务是削藩,朱允在政治上虽然同方孝孺一样是一只天真的菜鸟,却也知道此时是不宜对朝廷做出翻天覆地的大变革的,但他仍然向方孝孺孜孜不倦地学习着,他打算除掉燕王、削掉所有藩王,将权力全部集到自己手之后,再一步步按照孝直先生的设想去实施、贯彻、推进,最终做到天下大治,圣君无为。

对燕王朱棣,朱允是从心底里感到畏惧的,但是他对自己所掌握的武力又是盲目自信的,他始终相信在自己的“卧龙凤雏”这两位先生的精心策划下,在自己授命于天、正统天子的大义号召之下,燕王之流是必败无疑的,所以当初他下旨让谢贵等人逮捕燕王的时候,是信心十足的,这一次让耿炳率讨逆大军北伐,他同样是信心十足的。

可是一连两次,他都预测失误了,耿炳十万火急给他送来的不是大捷的战报,而是请罪的奏章,朱允从上古圣君的美梦幻想苏醒过来,勃然大怒,拍案骂道:“耿炳昏庸无能,将士们贪生怕死,真是深负朕望、深负朕望。”

匆匆闻讯赶来的一众近臣们面面相觑,耿炳败得太快了,完全出乎他们的意料,以前他们对战事都很乐观,一致认为朝廷大军一到,剿灭燕王指日可待,现在他们终于意识到,削藩削到了刺头儿,这个朱老四不是好捏的柿子。

齐泰安慰道:“陛下勿须烦恼,胜败乃兵家常事,一战并不能定下全局,如今吴杰、吴高两位侯爷的大军正在北上,耿老将军国朝老将,只是一时大意,了燕逆的诡计,这才痛失先手,陛下可予严辞训责,再令其戴罪立功,相信长兴侯可以……”

齐泰还没有说完,朱允便拂然道:“耿炳昏匮无能,不堪大用!朕岂能再用他?当换一员将领,统率讨逆大军,为朕诛灭叛逆。”

齐泰变色道:“陛下万万不可,临阵换将本是军大忌,何况,耿老将军身经百战、足智多谋,陛下岂可因一时得失而弃之不用,放眼朝野,堪与耿老将军匹敌之名将还有何人?”

黄子澄道:“谁道我朝便无名将?皇上,臣保举一人,可为陛下分忧。”

朱允忙问:“先生举荐何人?”、

黄子澄道:“曹国公李景隆。”

齐泰忙道:“曹国公只曾为朝廷练兵,何曾为国征战?曹国公出马,只怕不是燕逆这等久在北疆征战沙场的人物对手,若是皇上定要换帅,臣以为,魏国公徐辉祖可以继任讨逆元帅之职。一则,徐辉祖年轻时曾随父出征,亲历战场,有战事经验。再则,徐达大将军乃我大明军第一帅,现在军还有许多徐大将军旧部,若徐辉祖挂帅出征,军心士气,必然大振。”

黄子澄道:“擅练兵者自然能征善战,齐大人身为兵部尚书,难道连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懂吗?至于徐辉祖,虽说魏国公忠于王事,并不曾助纣为虐,但他的胞姐毕竟是燕王正妃,如果战场上魏国公心有不忍,稍纵敌势,岂不被燕王所乘?曹国公李景隆乃大将李忠嫡子,深通谋略,堪称帅才,是故,臣保举曹国公李景隆挂帅出征。”

朱允心道:“九江乃是朕的表兄,自然比徐辉祖更加可靠,还是先生知道朕的心意,九江挂帅,确是不二人选!”便一锤定音道:“就依先生,拜曹国公李景隆为讨逆大将军!”

朱允“砰”地一拳捶在御案上,狠狠地道:“吴杰、吴高两路兵马,再加上真定城的朝廷大军,合计有二十五万大军,朕此番再予曹国公二十五万兵,五十万大军啊,燕逆不败,天理何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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