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秀昏昏沉沉,只觉自己四肢百骸酸痛不已,连动动手脚都不行。
这样的不能动弹,让她想起前世,在云水楼她不愿听话时,被四肢捆绑在木板上,关在一间黑屋里。

每日会有人进来问自己愿不愿意,若自己说不愿意,就会有人拿皮鞭抽、拿针扎……还有无止境的饥饿……

自己是又被关起来了吗?

玉秀想挣扎着睁开眼睛,眼皮却像有千斤重。

她想要握拳,手指触碰到柔软的布料,不是云水楼!

那是哪里?

对了,有人要抓自己和淑儿,被抓住了?

淑儿呢?

玉秀想到玉淑,拼命想要挣扎,感觉自己鼻间一暖,随后柔柔的温暖的手,又摸到自己额头上。那手有点小,放在自己额头,都不能盖住自己的额头。

玉秀终于睁开眼睛,眼前是一片黄晕,她又眨了几下眼,就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正蹲在自己床边,有哗啦的水声。

玉梁绞干手巾,想帮玉秀擦擦脸,一抬头,看到玉秀正睁着眼睛看着自己。

他忍不住揉揉眼,再揉了揉,重新睁开眼睛,叫了一声“大姐”就扑过来。

玉秀只觉自己脑袋被两只胳膊狠狠抱住,抱得一点光都看不见了。

房里宫嬷嬷几个被玉梁那声喊叫惊醒了,看玉梁那样,唬了一跳,宫嬷嬷几步走到床前,“二郎君,大娘子怎么了?”

玉秀微微动了动头,低声叫了一声“小四”。

宫嬷嬷听到玉秀的声音,连忙又跟玉梁说,“二郎君,你这样抱着,大娘子不透气呢,快将大娘子松开啊。”

玉梁听到不透气,把手松开些,却不肯放手,就将玉秀抱在自己腿上,“大姐,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叫大夫来。宫嬷嬷,快叫大夫来。”

那大夫给足了银子,就等在客栈另一间房里。

宫嬷嬷叫双喜去把大夫叫来,大夫看玉秀醒了,又上前搭脉之后,说声放心,“娘子醒了就没大碍了,只小心养着,这头上……”大夫犹豫了一下,“这头上,只怕要留疤了。幸好有头发盖着,也没事。”

女子身上有疤是大事,这大夫又安慰说或许找些好的祛疤生肌药膏,能够去除。

别说还有头发遮着,就算露在外面,玉秀对疤痕也并不在意。她刚刚苏醒,身上无力,只好示意宫嬷嬷将大夫送出去。

玉梁还是坐在玉秀边上,一步不曾离开。

玉秀抬眼看玉梁的神色,轻声问,“小四,怎么了?你二姐呢?”

听到玉秀问起玉淑,玉梁摇摇头,强撑着的当家作主的气势,再也没了,“大姐,二姐掉下山了,可能掉河里了。老钱他们说码头那里的船找了几遍,就是找不到二姐。还有柳絮,大姐,柳絮被他们打死了,大姐,我好怕……怕你一直昏睡着……”

在姐姐面前,玉秀好不掩饰自己的恐惧和无助,只拉住玉秀的手,说着说着,头趴到玉秀身上,眼泪从玉秀的衣裳里渗透进去。

玉秀听说玉淑掉下山了,还没回过神,又听说柳絮死了,心里一阵发紧,到底是谁?

她想要坐起来,玉梁却还趴着哭着,玉秀轻轻拍着玉梁,“小四,别怕,没事了,姐在这儿呢。没事了!”

玉梁终于又听到熟悉的安慰声,抽抽噎噎哭着,声音渐渐低下去。

宫嬷嬷送走大夫回来,看玉梁还趴着,时不时啜泣两声,玉秀轻轻拍着他的背,脸上,却是冷若冰霜。

宫嬷嬷乍一碰上玉秀的视线,心中一跳,只觉大娘子的眼神里,说不出的狠厉,让人害怕。再回神,却又是平静无波的样子,刚才那一眼,好像她看错了。

玉秀看床边有个榻,想来是玉梁睡的,“就让他睡在榻上吧,给他盖好被子。扶我起来,老钱和老钟在吗?叫他们进来。”

这种深更半夜,钱昌和钟有行到底是壮年男子。

宫嬷嬷想说什么,可看玉秀那神色,又什么都没说,只扶着玉秀躺靠在床头,又拿了衣裳给她套上,随后,将床帐的纱帐放下来。

只要不直接站在床前,倒也看不到玉秀了,宫嬷嬷才放心地去叫人。

钱昌和钟有行听说玉秀醒了,已经侯在外面,宫嬷嬷带了两人进去。

隔着纱帐,也看不清什么情形,玉秀的声音还是一如往常的温和冷静,“我听小四说,柳絮被害了?”

玉秀这话问完,钱昌和钟有行有点意外,他们本来以为大娘子听说二娘子落崖,必定先开口问二娘子消息的。两人已经准备好了请罪的话,只等玉秀问了,就下跪请罪。没想到,玉秀开口却先问了柳絮。

两人对视一眼,钱昌开口道,“回大娘子,柳管事被踢断了两根骨头,心窝上还挨了一脚。仵作上,是心窝那一脚被踢得狠了……”

玉秀听他说完,又看向宫嬷嬷,当时柳絮拦人时,宫嬷嬷也在。

宫嬷嬷只觉玉秀那双清澈的眸子,能照出人心一样,她压下心里的不自在,在边上接着说,“那时候,那几个灰衣人要上山来抓大娘子和二娘子,柳管事抱住了领头那人的手***婢和双喜她们正拦着另几个人。”

“那几个人恼怒之下,就拔了匕首说要砍断我们的手,后来,柳管事被踢了晕过去,等二郎君他们赶回来,柳管事已经……”

柳絮!

玉秀闭了闭眼,压下喉头涌上来的酸涩,“是官府的人来查了吗?他们怎么说?”

“本地县衙的县太爷亲自带人来查看的,他们还将柳管事带过去了。那县太爷听说是像道士的灰衣人后,就先让我们等在客栈里。我们给了些银子,给柳管事装殓了。”

钱昌说着,又将柳絮抓手里的腰牌递出来,“这是柳管事抓手里的,我们觉得县衙的人知道,就没给他们。”

玉秀明白他的意思,让宫嬷嬷拿过来,看着清风谷的腰牌,又递给宫嬷嬷,“嬷嬷,你在京城待得时间久,清风谷,你有没有听说过?”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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