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你可得感谢蒋太太,要不是她大人不记小人过,销了案,你这会儿已经被送上法庭了,坐监狱就是板上钉钉的事。“
男警官打开拘留室的门,絮絮叨叨地对她说。

陈雨霏从拘留室里走出来,动了动禁锢。

狭小的空间令她心理和身体上产生了压迫感,尽管并没有束缚她的手脚,在拘留室里,总觉得浑身不适。

如今出来了,活力一瞬间又回归:“谢谢警察叔叔,您说得对,我都听您的!保证改过自新。”

被她好一顿溜须拍马,男警官一下子有些不适应。

这两天她在局里可没少闹,拉扯着嗓子叫唤这个叫唤哪个,如今突然这么好态度,不禁让他多了个心眼。

上下瞅着她,他说:“行了,别贫了,赶紧走人,再不走我给你又逮回去。”

陈雨霏连忙道:“走,这不走着呢,马上走,走。”

转身离开的时候,她听见男警官补了句:“小姑娘,看你长得有几分可爱,出去后就改过自新,别做破坏别人家庭的事了,现在只是小小的警告,下次恐怕你就没这么幸运了。”

她眯了眯眸子,没有应他,抬脚走出警察局。

夏日三点多的下午,一出门,猛烈的阳光直戳眼底。

警察局里有空调,吹得毛孔都发凉,这会儿走出来,炙热的滚烫瞬间卷上肌肤,她是过了好一阵子才感觉到热。

站在烈日下,她抬起手遮挡在额前,抬头望着刺眼的太阳,耳边听着车水马龙的鸣笛声,深吸口气,头一回感到自由自在地站在天空下的感觉,真好。

男警官的话回荡在耳边,莫佳佳确实是个不好惹的主,尤其是在蒋丁林宁可相信莫佳佳,也不相信她的情况下,明着和莫佳佳作对,吃亏的只会是她。

想要逮着莫佳佳的原形,她必须步步为营,把所有的动作都隐匿于黑暗中,不让莫佳佳看见。

离开警局后她直接回家,好几天在拘留所里都没能洗上澡,虽然局里空调冷飕飕的,她还是觉得浑身不舒服。

水流开到最大,从头到脚洗了个遍,身上带着香薰沐浴露的香味,深吸一口,长叹了声。

真舒服。

穿上衣服,边擦拭头发边走出浴室,刚开门,就看见蒋丁林面无表情地站在浴室对面的墙壁上。

她以为家里没人,一开门就看见他,着实吓了一跳:“我靠……大叔,你这是吓死人不偿命?”

蒋丁林双臂环胸地看着她。

自从她进了浴室之后,他就一直站在这里等她,等了将近半小时。

没有理会她的贫嘴,他直接问道:“这两天去哪了?知不知道这样一声不吭地玩失踪会让人担心?”

陈雨霏走出浴室,站在他面前。

停止了擦拭头发的动作,她脸上挂着笑容,凑近他:“你吗?”

她的靠近使得他视线垂下,盯着被水雾柔和的脸颊,他眼湖微晃。

抿了抿唇,他说:“这两天你妈来过,敲了几次门,我没开,你最好早点联系她,别让她担心。”

得到的答案并不是她想听的,她略微挑了挑眉,出乎意料地没有继续贫嘴,而是擦拭着头发往客厅走去。

这几天在拘留所里寝食难安,睡的坐的吃的都特别不舒服,这会儿洗了澡,困意渐渐来袭,再加上莫佳佳的事,她没有什么心情开玩笑。

坐在沙发上,她拿出手机充电,嘴上说:“我知道了。”

蒋丁林跟着她一路走出客厅,就站在她对面:“这几天去哪了?是不是……”

稍作停顿,他便将心中的揣测说出:“和你男朋友一起?”

陈雨霏被关进拘留所的那天他就去北山医院找过她,人没找着,又去找陈嘉一,接过被告知陈嘉一一下班就溜了,说是去找她去了。

从那位同事滔滔不绝的嘴里,他还得知了不少关于这对欢喜冤家的故事。

之前在家楼下就听见他们承认是男女朋友,如果陈雨霏和陈嘉一真在一起而彻夜不归,那也说得过去,于是他就没再找,随她去了。

但没想到她玩得挺欢的,两天两夜没回家,手机也关机,直接人间蒸发似的。

听见男朋友这三个字,陈雨霏第一反应想说她哪里来的男朋友,这回脑子倒是比嘴快了,忽然闪过陈嘉一的脸,想起两天前她和陈嘉一说过的话。

陈嘉一还有两个多小时下班,现在收拾东西,来得及叫他过来当苦力。

放下手机,她说:“嗯,是在他那里,对了大叔,我决定从这里搬出去了,不过不用住在你安排的地方,我有地方去。”

蒋丁林不是第一次提出希望她能够搬出去,但她没听。

现在她却突然提出要搬出去?

沉默数秒,他问:“你要搬去你男朋友那里?”

陈雨霏想说是,可对上他的眼眸时,谎言怎么也撒不出来。

莫佳佳的警告犹在耳边,她紧抿着唇说:“这个就不用大叔你操心了,我找到了地方,环境挺好的。”

蒋丁林还想说什么,只见她极快地站了起来。

唇角扬起熟悉的灿烂笑容,她往卧室走去:“我得收拾东西了,晚点再跟你说。”

看着她走进卧室,蒋丁林皱起了眉头,心里有着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怪别扭的。

陈雨霏的东西也不算很多,收拾了一个多小时,就将必需品都捎上了,顺便还规整了一下卧室。

关上卧室门,她拉着行李箱,在客厅里又坐了一个多小时,直到手机屏幕突然亮起后,她才对坐在对面的蒋丁林说:“那……大叔,我走了啊,你一个人住在这里,要注意安全,然后……然后你还是找个时间,和你老婆讲清楚吧,真决定了继续就试着要个孩子,要真没办法,别耽误人家。”

蒋丁林的视线是落在茶几上的,嗯了声。

他心里别扭的滋味,令他总觉得自己像是要嫁女儿的爸爸一样,不舍、压抑、担心。

这还没为人父呢,就有了为人父的担忧了?

看他坐在沙发上无动于衷,她捏紧了手机,一鼓作气,快步走过去,张开胳膊紧紧地抱着他。

蒋丁林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吓到了,睁大双眼,两手张开在她身侧,举在空中。

她说:“大叔,我真的要走了,谢谢你这些日子的照顾,以后记得照顾好自己。”

说罢,她又快速离开他的怀抱,拉着行李箱,大阔步离开。

蒋丁林在沙发上坐了半秒,立即起身走到小阳台上。

站在栅栏前,眼睛往下看,只见陈嘉一牵着陈雨霏的行李箱,两人有说有笑地消失在视线范围内。

莫名的,他觉得心里空了。

他想,如果以后有机会,一定不生女儿,嫁女儿的滋味太扎心了。

转身回客厅,看着陈雨霏适才坐过的地方,静默地站立了十多分钟,突然像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似的,一把抓起玄关上的车钥匙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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