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冷眼,成蹊当即清醒过来,连忙改口:“景延。”
对于她的及时救场,成景延眼中的凛然丝毫未减,手上继续替她揉着。

嘴里严厉地问:“你今天上了许博学的车?”

成蹊刚想说是,想到什么,嘴里松开被子:“你找人跟踪我?”

成景延面无表情:“这么大的事,需要跟踪才知道?”

成蹊一时语塞。

是啊,成景延能够只手遮天,易城里发生的什么事他会不知道?

眼睫轻颤,她算不准成景延那张严峻的脸皮下是喜是怒,如实回答:“嗯,今天闹事的人和那个保镖是他安排的,我找他要说法。”

成景延低头继续替她揉伤,语气听上去没有生气:“要到了吗?”

想起许博学撞得变形的车头盖,还有爱车受损那一瞬间他脸上的痛苦,成蹊心里有些大快人心。

于是嘴上说:“要到了。”

许博学那车估计要几百万,算是赔偿她了。

成景延刚想说什么,突然眼睛动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什么事。

到了嘴边的话,临时改口:“以后离他远点。”

今天的事他心里有数,不需要她去管。

抛开成景延不喜欢她和别的男人走近不谈,就许博学这个人而言,她也不想有过多接触。

她乖巧地答应:“好。”

脚踝揉得差不多了,成景延松开她的脚,放好活络油后进入浴室把手洗干净,顺便替她将浴缸里的水放掉。

走出来的时候,成蹊除了那颗脑袋,其他地方统统包得严严实实的。

她也不敢起来穿衣服,就怕成景延突然走出来。

擦干净双手,成景延坐在床边,说:“安鼎那边不用担心,我都解决好了。”

纵然心里不愿意,但怎么着也得说个谢字。

她抬眼看着坐在枕头旁的男人:“嗯,我听小乔说了,谢谢你,给你添麻烦了。”

她躺在床上,他坐在边上,他是低垂着视线看她的,那双睡凤眼更慵懒几分。

卧室内突然沉默,他定定地看着她许久,她也不敢轻易挪开视线,成景延现在的脾气她实在是没有底,就怕一扭过头,他又生气。

他的目光是人前所看不到的灼热,她看懂了,却也只能咬着牙,强迫自己迎刃而上。

这份有些暧丨昧的安静长达数十分钟,在她快要绷不住的时候,他终于开口:“这条路,你确定要走下去?之前是靳乔衍一个人对付你,现在多了一个许博学,不好走。”

成蹊不答反问:“那当年你为什么不回头,明知前方是荆棘却还是咬牙走下去?”

提及过往,那些痛苦不堪的岁月历历在目。

他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当年我没得选,但你不同,你可以选择站在我身后,你可以选择像其他豪门千金一样,每个月拿点零花钱,想去哪里玩就去哪里玩,花个一年半载环游世界,嫌无聊,就边走边当主播,你所走的路和听到的见闻,都是你在安鼎看不到的,女孩子最茂盛的年龄就这几年,最好的青春不出去走走,很浪费。”

他父亲走得早,在那个年代男女地位是不平等的,赵雅莉一个遗孀,要面对内在和外在的压力强撑着守着父亲的产业不容易,明里暗里数落挤兑的话不在少数,在生意上因为是女性也遭受到了不少的排挤。

他不能眼睁睁看着母亲被欺负,只能挺身而出。

身体微微往下,手肘压在枕头上,他抬手轻扫着她额前的碎发。

口吻很轻:“小蹊,你有我,你这辈子可以不努力,我可以一辈子养你守着你,当你的雨伞为你遮风挡雨,你只管活得恣意活得快乐,就待在我身边,什么都不用管,就陪着我,好不好?”

是很难得听见他用这般温柔的口吻说话。

今天她被记者围攻的恐慌他都看在了眼底,尽管这几年她很努力地成长,但前面十几年是被他保护得滴水不漏的小公主,那股娇柔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改变的。

看她被那么多记者围攻,却还要咬着牙站稳腰杆的样子,他心疼,疼到恨不得把那些麦克风砸回去,直接抱着她走人。

他只想她一辈子待在他的身边,像以前那样,住在象牙塔里,不受外界影响,不受任何人的欺负,在他的眼皮下,快快乐乐地过完这辈子。

他弯着腰,看着她炯亮的眼神,思绪越想越飘远。

渐渐的,脖子不受控地下压,视线也从她的眼移到了她的唇前,慢慢地,带着试探性的意味靠近。

比起之前每一次粗暴的掠夺,这一次,他明显要温柔许多。

因为他记得靳乔衍说过的话,领带打得太紧,受累的不仅是领带,还有脖子。

成蹊睁大双眼,在这一刻所有的感官都被无限放大。

习惯裸丨睡的人也许没感觉,但不习惯裸丨睡的成蹊,在突然安静下来的这一刻,光着的身体与柔滑被子的触感特别清晰,眼睁睁地看着成景延靠近,她背脊发硬,紧紧地抓着被子,不敢动。

他的唇很轻地贴上,还未压实,她突然抓到救命稻草一样,开口道:“如果我不努力,遇到点小事就躲在你的身后,我还是你女儿吗?”

当即她就感到唇上的温度骤然冰凉。

眼中氤氲着浅怒,他看着她,嘴唇一张一合:“再说一遍?”

“我……”

事实上他根本没有给她机会说第二遍,只发出了一个音节,剩余的话统统淹没在他充满侵占意味的吻里。

此刻他全然忘了靳乔衍的提醒,他不愿意从她嘴里听到有关于父女关系的词,他们不是,他们不是父女!

昙花一现的温柔并未持续多久,一下子成景延又化作此前那个粗暴不讲理的恶魔,成蹊双手抓着被褥,口腔里是他的味道,在他的肆意下,身子瑟瑟发抖。

双唇发麻,她不愿意去细化唇上的感受,紧紧抓着被子不让它往下掉,害怕进入疯狂模式的成景延会一发不可收拾,做出无法挽回的事情。

她要逃!她要离成家远远的,离成景延这个变态、这个恶魔远远的,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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