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雨霏和陈嘉一相视一眼,连忙跑到公交站牌后。
只见陈母瞠目结舌地站在公交站牌旁,脚边是掉落一地的菜篮子,以及刚买的菜。

陈雨霏心头震了一下,愣在原地:“妈……”

刚才的话,陈母一字不落全听见了。

顾不上去捡地上的菜,她勃然大怒地从陈雨霏和陈嘉一中间穿过,一把将两人推开,飞快地朝陈雨霏租住的房子走去。

她只是想过来给女儿做一顿晚饭,早点过来买菜比较新鲜,也能炖一盅足够时长的老火靓汤,给女儿补补身子。

没想到竟然让她听见女儿当别人小三的事!那个不要脸的男人就住在女儿的家里!

她得马上去看看,那个男人到底要不要脸!

完了,完了完了,事情要闹大了。

陈嘉一看着被推得撞在公交站牌上的陈雨霏,暗自懊悔不该冲动乱说话,这下可好,就算陈雨霏真不是小三,这个罪名,她也摘不掉了。

“雨霏……对不起,我……”

他说着,伸过手去要扶她,手还未碰到她的胳膊,就被她狠狠地打掉。

公交站台台阶较窄,被陈雨霏这么一推,他踉跄地后退了几步,踩到台阶边缘,径直摔得坐在了地上。

胸口隐忍的疼痛瞬间加剧,疼得他连连倒抽凉气,抬手捂住心脏处,他连呼吸都感到困难。

陈雨霏正在气头上,看他捂胸口低头的模样,并没有多想。

抿了抿唇,咬牙道:“陈嘉一,现在这样你满意了?高兴了吗?你没有家人,把我家给毁了,你开心了?给我滚,我不想再见到你!”

说完,她将手中的塑料袋扔到他的身上,满目怨恨地瞪了他一眼,随后快步追陈母的身影。

陈嘉一疼得脸色苍白,然而让他感到更疼的,是陈雨霏如同刀子一样,狠狠扎在他心脏上的话。

是的,他是孤儿。

确切地来说,他并不是没有父母的孤儿,而是被父母抛弃的孤儿。

在他出生的那个年代,有钱人并不多,小康家庭也寥寥无几,更多的人是活在最底层,每天烦恼的不是该从两件衣服中选哪一件,也不是苦恼明天该去哪里玩,而是今晚的饭怎么办,明天还能吃得上饭么。

也许这样的背景放在现在年轻人的眼中,是多么的不可思议,可那个年代,他出生的时候,整个*都是穷困的,也因此*一直被其他国家欺压,最为典型的,就是不得不接受其他国家运进来的洋垃圾。

是真的想要替其他国家处理洋垃圾么?

不,只是因为贫穷。

陈嘉一刚出生的时候,也是家里万分疼爱的孩子,然而这个孩子身上带着一个隐形炸弹——先天性卵圆孔未闭,说白了,就是心脏病。

大部分的孩子在一岁到两岁这个阶段,卵圆孔都会慢慢闭合,没有闭合的小孩,在十一二岁的时候都得接受一场手术,借助外力令其闭合,否则将会发展成不可逆的心脏病。

那时候家家户户连饭都吃不上,普通的家庭哪里承担得起做手术这笔昂贵的费用?

底下还有其他孩子要养,陈嘉一的父母根本拿不出钱救他,可万一这手术没做,将来发展成心脏病,严重的话需要更多的钱去给陈嘉一做心脏搭桥手术。

可没钱,能怎么办呢?

那就把孩子扔掉吧,是死是活,听天由命。

因此,在陈嘉一五岁多的那年,他被迫成为了孤儿。

小时候不懂什么叫卵圆孔未闭,被*收养后一直对此事未提过,也从未做过全面的检查,直到十几岁的体育课上突然晕倒,才知道自己患有心脏病,也明白了父母的抛弃。

而这也就是他为什么要选择当心外医生的原因,他希望能够拯救更多卵圆孔未闭的孩子,让他们不要像他一样,这辈子都不敢跑。

这些,他从来没有向任何人说过,也没必要向旁人提起。

胸口疼得厉害,看着陈雨霏离开的背影,他艰难地从口袋里掏出速效救心丸,胡乱倒了一颗扔进嘴里,旋即从陈雨霏扔在地上的塑料袋中,翻找出豆浆。

豆浆是用一次性纸杯装的,被扔在地上后封口已经掉了,里面的豆浆撒了一地,只剩下一小口。

他连忙拿起杯子将那一小口豆浆全喝进去,想把药咽进肚子里。

不够,他又把另外一杯剩余不多的豆浆喝完,卡在喉咙里的药丸才顺利吞下。

扔掉杯子,他擦了擦唇角,不禁笑了起来。

这样的自己,有点狼狈,就像沙漠上快要渴死的骆驼。

闭上眼缓了口气,双手撑地,快步追着陈家母女。

赶上的时候,陈母手里捏着钥匙,陈雨霏在旁边死缠着她,不让她开门。

陈雨霏越是不让她上楼,她越是火气大,一把将陈雨霏推到一旁,将钥匙插在锁孔上。

随着门锁发出咔嚓一声,陈雨霏心里咯噔一下,脑海里已经幻想出了母亲看见蒋丁林的时候会有多生气,会多怒不可遏地说没有这个女儿。

光是想想,她已经头皮发麻。

不等陈母推开门,不远处响起了陈嘉一的声音:“等等!”

陈雨霏急得眼眶湿润,都快哭出来了。

听见“肇事者”的声音,她扭过头,狠狠地剜着他:“你还来干什么?!”

陈母听见声音,也暂时停止了动作,扭头望着陈嘉一。

后者快步上前,一把搂住陈雨霏的肩头,在她的百般挣扎之下,用责怪的语气说:“行了雨霏,别闹了,你看,要把伯母给吓坏了。“

说着,他抬头望向陈母,满脸亲切的笑容:“伯母,刚才我和雨霏是在排练节目呢,重阳节我们院计划去养老院给老人家表演,正好选中了我们的小品,这不平时工作忙,没时间排练对稿,就趁上班的时间排练一下,是我考虑不周,不应该在大庭广众之下排练,让伯母误会了,不好意思。”

陈雨霏的挣扎停止了,皱着眉头看他,没有开口。

陈母的手还捏着门框,怀疑地看着他揽在陈雨霏肩头上的手:“你是谁?”

陈嘉一看了眼陈雨霏,暗道大姐你可千万不要生气,我这可是为了救场。

旋即露出乖巧温顺的笑容:“伯母您好,我是雨霏的男朋友,我叫陈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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