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齐的话音一落,书房内所有人都齐刷刷看向靳白。
靳白安逸地靠在椅背上,手指在酸枝木扶手上点动着,不疾不徐地回答道:“博盾的情况……据我所知博盾的客户统统都提出解约,靳乔衍和他们签约的时间相差无几,正好这个时间点,他们的合同也快过期了,因此博盾并不能像当年的鼎安一样,得到一大笔赔偿金,没有了苟延残喘的余地。”

靳言显然不尽信靳白的话,问道:“表哥,你确定是全部?”

靳白的视线没有闪躲,直直对上靳言,笃定地回答:“确定。”

靳言轻笑了声,碍于靳齐的面子,不好对靳白说难听的话,便婉转道:“据我所知,博盾最大的客户,大东城的陈总陈学友,可是坚守到最后的人,他也解约了?”

想要博盾死,大东城可是至关重要的一环。

靳白睨着他,直截了当地回答:“陈学友之所以屡次和靳乔衍签约,并不是全看中了他的能力,而是靳乔衍和思思在沙巴度蜜月的时候,思思无意间救下了陈学友的独子,陈家欠了她的救命之恩,陈学友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推波助澜,当年鼎安的倒下,少不了陈学友的一份功劳,但是……”

话锋一转,他的语气掺上了几分奸佞:“现如今靳乔衍不长心,利用完思思就一脚把她给踹开,两人离婚了,陈学友也就没有理由再帮助靳乔衍,他们的离婚协议书刚签,陈学友就提出了解约,现在博盾手里头的合同,都是一些无关痛痒的小保安,让他们吊着一口气的,是靳乔衍为数不多的存款。”

话说到此,翟思思已经确定靳白就是那个无间道了,紧咬牙关,水眸中尽是被人欺骗的怨恨。

靳言对靳白仍有所保留,再次问道:“那闵静呢?他和闵静在一起这么久,闵静就没给他带来什么利益?闵静的人脉,可是娱乐圈里最广的。”

对此靳白只是嗤笑了声,反问道:“如果你是闵静的炮丨友之一,你们已经完了事儿,闵静现在回过头来,跟你说让你搭把手拉拉靳乔衍,让你去蹚靳乔衍和靳家这趟浑水,你蹚不蹚?”

不蹚。

这是靳言心里头第一个浮现的声音。

旋即靳言冷笑了几声,道:“表哥,有你这个无间道,我们的计划想不成功,也难,靳乔衍那傻子,还以为你真的向他投诚,我看他也是被逼得走投无路了,才会死马当活马医,选择相信你,他又怎么会想到,这是最大的错误?”

对此靳白但笑不语,摘下了眼镜的眸子里,奸佞的气息流转。

眼中浮现奸佞气息的时候,他是紧盯着靳言那张得意洋洋的脸的。

也许靳言还没有真正地理解什么叫“无间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场游戏的黄雀,还不定是谁。

靳齐闻言,知晓博盾已是末日,便开口对靳言说:“打铁要趁热,既然博盾现在每况愈下,那你就尽早把鼎安重整,趁着博盾剩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不给靳乔衍任何喘息的机会,到时候,博盾随你怎么分,鼎安我们也会撤出,靳乔衍那孩子,我必须代表靳家,好好惩罚他。”

靳远是靳齐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那会儿他们还不是显赫世家,往来较多,靳远也特别爱粘着他这个小叔。

至于靳乔衍,那孩子从黄玉芬和靳远离婚后就变得生性冷淡,谁也无法靠近他,因此他对靳乔衍并没有什么感情,靳乔衍为了给黄玉芬出一口气,把他最疼爱的小侄子给逼上了绝路。

这笔账,怎么也得和靳乔衍算清楚,若是冷艳旁观,他作为靳家长辈,岂不是气焰全无?

靳言回答道:“表叔公,你放心吧,重整鼎安一切都在有秩序地进行中,不出意外的话,下个月就能剪彩了,博盾那边丢失的客户,我们也已经在联系了,相信鼎安重整开业那天,场面一定非常壮观。”

靳齐点头:“好,时候不早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一直捂住嘴在门外偷听的翟思思闻言,脸色一慌,连忙扶着墙,蹑手蹑脚地走回卧室。

卧室门刚关上的那刻,书房门恰好打开。

靳白对靳齐说了几句关怀的话,道了晚安,看都没看靳言半眼,打开房门径自走了进去。

浴室里传来哗啦啦的水流声,望着仍打开放在地面的行李箱,他眼底浮现疑惑之色,定定地望着浴室门。

这么长的一段时间,翟思思没洗澡,也没把东西收拾好,干什么去了?

看了浴室门整整十几分钟,直到浴室门打开,他才抬手将手里捏着的眼镜戴上,恢复惯常儒雅的面容,转身走到衣柜前,替翟思思把手尾做完。

靳白在书房里的话翟思思一字不忘地记在脑海,手中用毛巾擦拭着长发,水眸紧盯着那个正将行李箱拉上,塞进衣柜的男人。

表情是平静的,实则她把所有的警惕都提了起来。

靳白收拾完行李箱,转头看见翟思思那一头如瀑的长发正往下滴着水,一抿唇,关上衣柜门,边朝她走去边道:“怎么不把头发吹干?等会儿着凉了,你会很难受的。”

许是心理压力,明明靳白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不同,随着他的靠近,翟思思只觉着胸口堵着一口压抑的气息,以及些微的畏惧。

她怕靳白会对她做出什么事来。

靳白只是走近,并没有靠近她,而是转身走进浴室,取出吹风机。

插上吹风机,他站在翟思思的身侧道:“别动,我没有帮别人吹头发的经验,怕烫着你,吹完了早点休息,我听说这孕妇在怀孕的时候要是习惯熬夜,将来孩子也是个昼夜颠倒的主,到时候,可有你苦头吃的。”

说罢,五指挑起翟思思发顶的秀发,在指尖碰触到她头皮的那刻,他明显看见她浑身一颤。

他的手并不冷,屋内的空调也没有开得很低,这一个颤抖,是害怕。

她在怕他?

将吹风机打开,五指在她的发间穿梭,盯着那颗乌黑的脑勺,靳白渐渐眯起了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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