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门缓缓关上,靳白与靳乔衍四目相对,两个高大魁梧的男人站在电梯中央,原本还不算小的空间,一时间显得十分逼仄。
电梯停止上下运作,不稍多时电梯内的灯光便暗了下去。

黑暗中,八楼的按钮亮起,紧接着电梯的灯光也跟着亮了起来。

一黑一亮之间,靳白听到靳乔衍仍是反问道:“那你会娶她么?”

电梯快速下行,靳白没犹豫地回答:“会,即便我不喜欢她,只要她点头,我就会娶她、对她好。”

实际上这个答案也是靳乔衍预料之中的,靳白近来几乎天天都和翟思思黏在一起,对待她也从起初的应付式变成了走心。

不管靳白喜不喜欢翟思思,只要靳白对她好,就是他所希望看到的事。

只要翟思思过得好,在不在他身边,都不那么重要。

而对于靳白来说,即便对待翟思思是以哥哥的角度,但他非常乐意娶翟思思,竭尽所能给她安稳快乐的日子。

更何况就翟思思本人而言,她是个非常乖巧懂事的姑娘,娘家出身贫寒性格单纯,是很好的结婚对象。

比起接受靳启明的商业联姻,他宁可娶翟思思。

“叮。”

八楼到了。

身后是缓缓敞开的电梯门,身前,是靳乔衍淡漠的眼神:“如果她愿意,我不会阻拦。”

得到这个答案,靳白抿着唇点了好几下头,道:“行,你要是后悔了,我也不会把她还给你的。”

比起让她留在靳乔衍身边,不知何时又一次遭受同样的伤害,他更宁愿把翟思思留在靳家,至少未来的十几二十年,她都能过上一段安稳的日子,不必再陷入靳乔衍和别人战火的牵连之中。

两人都得到了各自想要的答案,靳白看了眼那双没有了光彩的星眸,转身往外走。

在电梯门合上之前,他突然顿住了脚步,背对着靳乔衍问:“对了,合同的事……是你做的吧?”

合同在被曝光的时候,他第一时间想起的人,是靳乔衍。

和闵静纠缠不清的期间,靳乔衍还和翟思思有牵扯,想必当时,他心里是挣扎的。

一方面想要让翟思思完完全全地从这件事当中脱离出来,好让翟家不必遭受牵连,另一方面自私心又在作祟,叫嚣着不甘心就这么和翟思思分开,因此他在这段婚姻上才会迟疑不定,犹豫不决地给了翟思思患得患失的感觉。

直至翟明明的事发生,他才狠下心,直接把合同曝光,断了自己的后路。

靳乔衍没有瞒他,薄唇吐出单独的音节:“是。”

靳白心头一跳,道:“你把所有的退路都给断了,将来可不要后悔。”

最后一个音节落下的时候,电梯门恰好缓缓合上。

靳乔衍站在电梯当中,望着电梯门映射出笔挺却又孤独的身影。

他若是不把所有的退路都给断了,便是把翟思思推上绝路。

和靳言的战役,他没有退路,只能一直往前。

电梯内的灯光又暗了,伸手不见五指的空间里,令他觉得越发的孤独。

不是没有感受过孤独,在军营里、在刚退役的那段日子里,身边即便有费腾作陪,心灵上仍旧是踽踽独行。

然那时候他并没有太大的感觉,许是早已习惯一个人前行,习惯了身边无人作伴,习惯了没有嘘寒问暖以及触碰心灵的柔暖,孤独对于他来说,也是一种自由。

而如今,重新陷入这种孤独当中,他竟觉着快要窒息。

拥有过翟思思之后,他害怕孑然一身,害怕孤独。

茕茕孑立,踽踽独行。

八个字,却是令人绝望的空洞。

黑暗中突然亮起些微的光亮,他掏出手机,直接划过接听键。

电话刚接通,费腾便习惯性地直接汇报情况:“衍哥,陈厅长那边让我们过去一趟。”

剑眉蹙起,靳乔衍将手机拿远了些,看了眼时间,问:“现在?”

这都快十二点了,这个点去戈城?

费腾笃定道:“对,那边好像出了点紧急情况,需要我们公司的人马上过去防备,听打电话过来的厅长秘书说,陈厅长有意要和我们公司签约,衍哥,机会难得,公司现在的情况不允许我们错过这么好的一次机会。”

翟思思已经被撵走了,在易城除了黄玉芬以外,靳乔衍没有什么可牵挂的。

他言简意赅道:“马上出发。”

……

靳白提着药回去的时候,邓翠梅正在用冷水把毛巾打湿,敷在翟思思的额头上替她降温。

翟明明在厨房熬粥,一家人因为翟思思的突然病倒而手忙脚乱。

翟思思脸颊驼红驼红的,有些神志不清地躺在床上,凝视着天花板出神。

靳白把药放在床头柜上,取出一盒退热贴,道:“伯母,贴这个吧,这个比较凉一些。”

邓翠梅哎了声,拿下翟思思额头上的毛巾,往床尾挪了挪。

靳白撕掉退热贴的胶纸,弯着腰站在床边,把翟思思额前的碎发拨开,道:“可能会有点凉。”

翟思思没有理会他。

把退热贴贴在她的脑门上,冰冷彻骨的寒意传遍全身,翟思思禁不住打了个哆嗦,无焦点的双眸慢慢凝聚在靳白脸上。

原本淡红色的唇瓣此刻没有任何血色,微微张开:“谢谢……”

“粥好了。”

翟明明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冷饭粥走了进来,邓翠梅见状欲要接过去,被靳白抢先一步接下。

接过白粥,靳白道:“伯母,翟明明,你们先去休息吧,已经不早了,思思交给我就好。”

邓翠梅心中对女儿有愧,不忍心看着女儿病成这样离开,抬手就要把粥接回来:“不用了,靳白,你去休息吧,这一天你也没少折腾,让我来吧。”

靳白只是把胳膊抬高了些,就躲开了她的手:“伯母,听我的,您身体不好,不能熬夜,更何况明儿还得让您给思思做营养餐,现在您先去休息,不亲自守着她,我不放心。”

翟明明看靳白脸上是坚定的表情,便拉过邓翠梅的胳膊,道:“妈,就让他看着姐吧,您身体熬不住的,更何况他说得对,明儿还得您去买菜给姐做营养餐,我们两个大男人,可不会挑菜,你放心吧,他要是不行,还有我在,我会照顾好姐的。”

邓翠梅心中再三权衡,想来两人说的也有理,便答应道:“好吧,那靳白,今晚可就麻烦你了。”

靳白咧嘴笑道:“见外了。”

翟明明在一旁起哄道:“就是,都是自己人,妈你就别和靳白见外了,走吧,去睡觉吧。”

说着,连推带拽地把邓翠梅拉出房间。

之子莫若母,邓翠梅怎么会不知道翟明明心里的小九九,瞪了他一眼,道:“你啊……”

翟明明吐了吐舌,顺手关上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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