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殷桃又喝完一杯温茶,定下心神才将事情的细枝末节缓缓道来。
原来,傍晚蒋丁林赴约后,殷桃一个人在蒋丁林独居的家中做菜,菜做到一半门铃就响了起来。

起初她还以为是蒋丁林忘了带钥匙,正准备嘲笑他没记性,殊不知一推开门,就结结实实地被门外人扇了一记耳光。

她说,耳光落下的时候,脑子是嗡的。

门外的是一个穿着性感火辣的女人,踩着尖细的高跟鞋,打完她耳光子后,粗暴地把她推开,“啪嗒啪嗒”地走进屋内巡视了一圈,见蒋丁林不在,便对殷桃说了些很难听的话。

大抵是嘲讽她一个离了婚的女人,怎么这么不知廉耻,非得一个劲往蒋丁林身上蹭,还说她该不是怀了人渣的孩子,想给孩子找个富二代的爹吧?

殷桃不比翟思思,脸皮子薄得很,当即就被女人骂哭了,红着眼跑了出去,生性怯懦的她也没想着要反驳,只一个劲地往外跑,任由女人在她背后放肆地大笑。

在街上荡了一圈,实在饿得慌,可出门的时候什么也没带,她也不想再回蒋丁林的家给他添麻烦,思来想去,还是回了自己家。

当时她心里想的是,秦风的事是她个人的事,蒋丁林帮她已经够多了,再和蒋丁林牵扯下去,只会给他带来麻烦,尤其是这种富二代,最怕出现花边新闻,她继续留在蒋丁林的家不合适。

既然秦风是她自己选的,逃也没用,该谈的得谈好,否则后半辈子都得惶惶度日。

大不了,和秦风抱着一块死,反正现在这种东躲西藏害怕丢了性命的日子,她受够了,蒋丁林总不可能保护她一辈子。

打定主意便走了回家,用备用钥匙打开门,摸着墙上的开关发现灯不亮了,屋子内还漂浮着一股恶臭,当即她就着急了,以为是秦风出了事,赶紧跑到屋内打开餐桌上的灯光。

却不料这一开灯,就看见两具早就没有了温度的尸体。

看见尸体的那一刻她摔倒在了地上,浑身的力气像被抽掉似的,坐在地上无法动弹。

之后她就一直坐在地上没再起来过,长时间和两具尸体相处,精神渐渐崩溃起来,不敢看Allen和秦风惨死的模样,抱着脑袋低低地啜泣着,不知该怎么办。

当时她的脑袋是空的,不会走也不会找人帮忙,心里害怕得要命,什么也不会想了。

若不是翟思思他们及时发现她,恐怕她会因恐惧而造成精神分裂。

说完这些话,压在心里的石头顿时消失,她松了口气,又低头望着杯中漂浮的茶叶。

自从秦风强迫她去酒吧陪酒后,她最期盼的事,便是和那个恐怖的男人断得一干二净。

却没想到,会是以这样的方式断了个彻底。

秦风死了,再也不会有人威胁到她的性命。

明明该高兴的,可她却笑不出来。

警长做好笔录,看着殷桃叹了口气,道:“谢谢殷小姐的配合,口供录完你们休息一下就可以离开了,我还有点事,要先去忙了。”

这么年轻的小姑娘,造了什么孽非要遭这样的罪。

要是让她父母知道,非心疼死。

警长抱着资料离开后,律师正色道:“殷小姐,你放心,等尸检报告出来以后,这个案子就会了结,如果你说的是真话,不会有人控诉你的。”

殷桃点了点头,再也说不出其他话来。

翟思思望着殷桃消瘦的肩膀,后悔当初两人结婚的时候,她为什么不强势一些。

可若是强势一些,殷桃不经历这些苦痛,又怎么会成长?

她也不可能保护殷桃一辈子,有的时候摔跟头,是为了走得更稳、更远。

殷桃单纯了小半辈子,后面的几十年,也该学聪明些了。

吃一堑长一智,但愿她真的长了心眼才好。

几人离开招待室,警察局大厅内,冯淼淼正在签字。

浓密的长睫颤了颤,翟思思睨着冯淼淼永远姣好的身材,下意识地往靳乔衍方向瞥了眼。

这一瞥,赫然发现靳乔衍同样瞥着她。

四目相对,翟思思惊慌而逃。

他是什么时候开始看着她的?她居然不知道。

暗恋一个人的时候,只一个眼神、一个细微的动作,就足以让人联想非非。

翟思思微红着脸颊,冯淼淼的打扰便不再重要了。

签完字,冯淼淼一抬眼,就看见像太阳一样耀眼的靳乔衍,红唇一裂,露出明媚的皓齿迎上前。

站在靳乔衍跟前,她一如既往的恭敬:“衍哥,手续我已经办好了,我们现在就可以走了。”

换做平常,嘴贱的蒋丁林一定会揶揄靳乔衍一顿,有这么漂亮的美女竟然自个儿藏着掖着?

不厚道。

但现在,蒋丁林满眼都是失魂落魄的殷桃,光顾着想该怎么给她鼓劲,半眼也没瞧冯淼淼。

柔弱的女人,总是会引起男人的保护欲,尤其是总把绅士风度挂在唇边的蒋丁林,恨不得当场来段脱衣舞,让殷桃笑一笑。

律师走到冯淼淼身边,略微颔首:“miu姐,放心吧,殷小姐不会有问题的。”

冯淼淼点了点头,说:“嗯,谢谢你,改天请你吃饭。”

律师随便说了几句客气话便提着公文包离开警察局,翟思思沉默了半晌,还是走到冯淼淼跟前,抬头挺胸道:“冯小姐,谢谢你的帮忙。”

人是冯淼淼请过来的,说一句道谢的话很有必要。

穿了高跟鞋后的冯淼淼比翟思思高了一小截,低头俯视着她,口吻恭敬地说:“靳太太不用客气,是费腾没空,让我找个律师过来看看,况且我是衍哥的秘书,这是我的份内工作。”

秘书么,就得把老总从头到脚照顾得妥妥帖帖的。

翟思思看见了她目光中的挑衅之意,眨了眨水眸,平静地说:“辛苦了。”

冯淼淼不够镇定,一看见翟思思,就迫不及待地要对她宣战。

先露出底牌的人,往往会输得很彻底。

一句“辛苦了”,回击得冯淼淼唇边的笑容凝固了起来。

翟思思这么说,谁主谁仆再明显不过,仿佛在提醒冯淼淼,她才是靳太太。

靳乔衍站在不远处,睨着两个暗中较劲的女人,心情大好。

不管翟思思如此宣示主权,是因为合同还是因为他,感觉都不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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