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一点?”
翟思思往两个洋酒杯里添上威士忌,一手举起一杯,递给坐在右侧的靳乔衍。

靳乔衍靠在沙发上,斜睨着她开酒、斟酒,再看她款款转身,将酒杯递到他面前。

这是他们认识大半年来,头一次好好坐下来谈谈。

不想坏了这气氛,接过酒杯,挺直腰杆道:“Cheers。”

翟思思同样举起酒杯,翘着二郎腿,侧身与他碰杯:“Cheers。”

玻璃酒杯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伴随这声音的落下,两人第一次坦诚相见拉开帷幕。

浅啜了一口浓醇的洋酒,靳乔衍面不改色,拿着酒杯的手压在腿上,问:“你想怎么谈?”

翟思思捏着酒杯,想要和他说的话很多很多,最后,她挑了最近的事说:“刚才徐彬立提到他的前程还有你的名字,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还是说,你单方面对他做了什么事?”

又是徐彬立。

靳乔衍当即想撂下酒杯走人,修长的手指扣紧玻璃杯,仿佛下一秒就能将酒杯掐碎。

他不能走,警方还没抓到人,万一徐彬立折返回来,对翟思思行凶,那她可就真是在劫难逃了。

星眸涌现冰泉,岩兰草的香味清冽:“你就这么关心他?”

刚刚如果不是他及时出手,她早就被徐彬立扎成窟窿了好吗?她倒好,还一门心思想着那个对她下毒手的男人?有受虐倾向?

这句话落在翟思思耳内,怎么听怎么刺耳。

什么叫她关心他?她有病才会关心徐彬立,她在意的是徐爸徐妈,眼下她无缘再当徐家媳妇,但徐爸徐妈打小就没少照顾过他们一家子,对她有恩,万一徐彬立前程尽毁还进了监狱,他们一家人的将来还有什么指望?

但既然敲门的时候就和靳乔衍说过要好好谈谈,她也不好发作,便道:“我没有关心他的意思,只是你有没有想过,对于我们医学生而言,转正也是我们唯一的出路,在学校辛辛苦苦四年,在医院做牛做马一年,就为了戴上医生的高帽,当医生就是我们唯一的目标,能够站在手术台前把每一条生命挽救回来,是让我们感到最幸福的事!”

救死扶伤,是每个医学生最伟大的理想。

“你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就把他所有的梦想和前程给掐了,是不是对他来说不公平了?他本该凭着自己的努力当上执业医师,凭着手术刀拯救更多人的生命,可现在,这五年来的所有努力,都化成泡影了。”

她的口吻平静,但不难听出责备之意。

本来他们的前途一片光明,现在突然被夺了手术刀,这让身为医学生的人,怎么活?

尤其是她也经历过同样的刻苦和努力,却被告知“你不能当医生”,她都不敢想象徐彬立内心有多崩溃。

靳乔衍身上的寒意凝起,薄唇轻启:“你这是在替他求情吗?”

说了那么多,把挽救生命这顶高帽都给搬出来,就是为了替那个男人谋前程吗?

她可真是心大。

翟思思心一急,道:“不是求情,我只是就事论事!他也没做什么,你这么对他是不是太不公平?”

处处抬杠,还能不能好好谈了?

丹凤眼斜睨着她,鼻腔喷出轻嘲的气息:“都把刀子架在你身上了,还叫没做什么吗?”

翟思思知道靳家人好面子,以为他这是觉得徐彬立触犯了龙威,并没有意识到他在关心她。

可他说得也没错,险些命都没了,就这件事,还不叫做什么?

顿时感到语塞,精致的小脸浮现出浅浅的不悦。

又怼她。

回过头,目光落在酒瓶上,他不愠不火地说:“我并没有对他做什么,是他技艺不精被考官骂了。”

他不过是让考官使点小手段,让徐彬立考最难的实操,并且进行一些言语攻击罢了。

要是徐彬立技术高超,也不会被难倒,能够顺利通过考试。

没想到的是,徐彬立的心理会如此脆弱,跑来行凶。

他接着又道:“考不好明年可以再考,但是他二话不说就选择了最偏执的方式,明明是该拯救众生的手,却捏着刀行凶,你难道就不觉得,我是在替医学界除害?”

一次考试考不过,砸了,就对翟思思下死手,这样偏激的人要是真当上医生,拿着手术刀站在手术台前,病患岂不是成了任人鱼肉的无辜者?

翟思思如鲠在喉,靳乔衍总是有他的理由,偏偏每一次,她都挑不出刺来。

抿了抿唇,她什么也没说,举起酒杯闷了一大口,仿佛默认了他的行为。

翘起腿靠在沙发上,靳乔衍又道:“倒是你,我一直觉得你是个聪明人,怎么在感情上就栽了?他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害你,你还和他约会、还替他求情?”

这话翟思思怎么听怎么别扭。

她举着手做出停止的手势:“等等,你说我替他求情就算了,什么叫我和他约会?靳乔衍,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你把话给我说清楚了。”

她什么时候和徐彬立约会了?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看她的表情不像在撒谎,靳乔衍心里起了疑。

难不成是他误会了什么?

可是她和徐彬立约不约会,和他有什么关系?他在这泛什么酸?整得比孩子都小气。

为了自己的脸面,他捏着酒杯,口吻淡淡地说:“足球场是你自己去的,昨天的饭店也是你自己去的,不是约会,难道是他用刀架在你脖子上?我没有其他意思,就是想提醒你,我们合同明确规定,你必须和其他男人保持距离,可你一次又一次背着我和他约会,你让我面子往哪放?是要别人在背地里议论我这个靳大少戴了绿帽子?”

那句提醒无异于此地无银三百两,怎么听都像是掩饰他的酸气,于是乎他在后面加重了语气,似是因为这些事产生了麻烦。

可莫名其妙的,酸气又从何而来?

连他自己也觉得莫名其妙了,一次又一次的冷战,到如今摊牌竟是为了她前任,怎么都像是在吃醋。

这个想法一形成,心境就变得尴尬起来,和翟思思坐在同一客房,同一沙发上,她短裤下的腿还是那么细长白皙。

一时间,他竟因自己的心猿意马,而头一回体味到什么叫坐立难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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