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忽然抱怨出声,我奶奶就出声阻止他说:“混小子,有你这么和你老子说话的吗?”
我爸却说:“妈,家里都出这么大事了,可是我爸却什么都不说,就建房死人这事,要不是瞎姑问起来,我爸提都不提,这种事不是在家里才出现不好的这些事的时候他就应该告诉我们了吗,为什么让我们就像无头苍蝇一样乱转?”

其实我心里也有这个意思,只是没敢问出来,我爸这么一说,我奶奶也不吭声了,就问我爷爷说:“是啊,老头子,你怎么一开始不说出来?”

我爷爷并不吭声,对于这些疑问完全置之不理,而是起身来就往外走,我见我爷爷一声不吭地就要出去,于是就喊了他一声:“爷爷,你要去哪里?”

爷爷听见我这一声喊,忽然转过头来看着我,沉吟了下,对我招手说:“木头,来,你跟我出来。”

我不明所以,就到了爷爷身边,接着就跟着爷爷出去了,来到外面之后,我问爷爷:“爷爷,我们要去哪里?”

爷爷看了看我说:“哪里也不去。”

说着依旧回到了北厢房的屋檐下坐着,我也只好跟着他坐下,坐下后爷爷问我:“你是不是也和你爸一样,怪我什么也不说。”

爷爷说出这话,我忽地想到井底的那具骷髅,我虽不敢肯定,但猜测着那就是我的四阿公,也就是爷爷的四弟,我于是说:“爷爷你应该有不能说的理由。”

爷爷听了笑了一声说:“那也就是也怪我了。”

我想说什么,我爷爷自己叹息了一声,忽然说:“有些事啊,到我们这一辈就得了,我父亲也是和我这么说的,可是我不听,非要问,所以后来才发生了这么多事。”

爷爷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已经陷入到了回忆中,他自言自语地说:“我要是听了你太爷爷的话,也就不会有后来三儿的事了。”

我听见爷爷这么说,只觉得这事应该是非同小可,就问了一句:“是什么事这样不能说?”

爷爷说:“这事该由我带进棺材里,所以你奶奶我也一个字也没和她说,木头,你相信爷爷,我不和你们说是为你们好,否则,我们这一家子,真的就完了。”

爷爷能说到这里已经是极限,他又看着我说:“要不是为了你,很多事很多话我都是不该做不该说的,但是为了保住你这根独苗,我也是非做不可,谁叫是我做了造孽的事。”

爷爷又说到了这一茬,我就不知道该如何接他的话了,只是看着他,觉得他只是一个老人,一个承担了太多的老人,爷爷说完又和我说:“你去和先生他们说,让他们不用太担心,家里还乱不了的,也让他们自己保护好自己。”

说完爷爷就起身到房间里去了,我看着他的背影,也不敢说什么,又想起我无缘无故得到的那张似乎是太爷爷记录下来的黄签上的手记,只觉得这事恐怕根本没有我们看到的这么简单,我家里还藏着什么秘密,只有爷爷自己知道了。

之后我来到堂屋把爷爷刚刚的话说给了先生和瞎阿太,先生听了大惊,瞎阿太倒还镇静,她只是说:“刚刚我还在担心,既然你爷爷这么说那么暂时就应该不会有大事发生。”

说完瞎阿太也把视线转向了我,她明明看不见,但是给我的感觉却像是在打量我一样,我被她这样看的有些心里发毛,就开口问瞎阿太说:“瞎阿太,你在看什么?”

瞎阿太就把视线移开了,她说:“没什么,只是让我想起了一些事来。”

想起一些事?我又能让她想起什么事,但是她没有继续说下去,我也就不好继续追问,这话头也就到此打住了,不过我却暗暗记下了,毕竟这样的半截话,任谁听了都会好奇,也会搁在心里不舒服。

然后瞎阿太说:“既然萧老哥已经这样说了,那么事情就没有那么紧急,只是虽然不紧急,不代表不会出事,我捉摸着,萧老哥不说是因为他知道一旦说了事情只会变得更糟,或许是完全无法挽回,而他不说,虽然家里依旧有损害,但毕竟能有人活下来,不至于遭灭门之厄,两相权害取其轻,大概他就是这个意思。”

说着瞎阿太就把视线转向了我爸,和他说:“照目前的状况来看,你家的寿材就得备下了,你去材子店看看。”

我爸听了惊了一跳,因为备寿材是家里有人要亡故了才会做的事,可现在我家里全都好好的,难道瞎阿太的意思是有人要不行了吗?

瞎阿太解释说:“让你家备寿材是为了冲喜来的,另外就是,我既然已经帮到这个份上了,就没有撒手的理由,除了冲喜,我还需要一副寿材做一个用处。”

用做什么用处瞎阿太没有说,但她说到时候自然会告诉我们,现在还不能说,有些事提前说了就不灵验了。我爸听了这个解释之后才稍稍放心了一些,于是答允了。

之后瞎阿太说她有些话想单独问我,我听见她这话的时候就有些就紧张,因为我毕竟隐藏了很多事没有和他们说,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该不该说出来,我怕瞎阿太就是要问我这些事,到时候我究竟是说还是不说。

等只有我和瞎阿太两个人的时候,瞎阿太说:“你一定在心里纳闷,为什么我和先生要这么帮你们,对不对?”

这个问题我已经思索了很久了,一直都没有答案,现在听见瞎阿太忽然说起来,有些惊讶,虽然我心上这样想,但还是口是心非地说:“没有。”

瞎阿太听了自然不信我的说辞,但她也没说什么,只是接着说:“不管你有没有怀疑过,但我都要告诉你一件事,就是和我刚刚说的这个有关,也是我们帮你的原因。”

我没有吭声,因为现在我说什么都不合适,瞎阿太问我:“你知道白夜先生他今年几岁了?”

我只知道先生年龄应该和我爸相差不多,只是具体有几岁我却并不知道,我于是说:“应该和我爸一样,四十五左右吧。”

瞎阿太说:“先生过了今年,就四十八了。”

我不知道瞎阿太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个,就问说:“这个和你刚刚说的问题有什么关联吗?”

瞎阿太说:“你还小,应该不知道,男人每八年会有一个劫,尤其是像白夜这样做的就是这个行当,这个劫就会特别明显,稍不注意就会死在劫前。”

我从没听过这样的说辞,也从来不知道有这样的事,怪不得瞎阿太会无缘无故说起先生的岁数,他今年四十七岁,也就是说他已经到了一个劫前。

瞎阿太继续说:“而这个劫,就和你有关,说复杂了你可能也不大懂,我就告诉你,如果这次你出事了,先生也就度不过这个劫,活不过生辰了,你现在明白了吗?”

竟然是这样,我惊得根本说不出话来,原来是这样,难怪对于我家的事先生从来都这么上心,逢请必到,即便是已经到了不能解决的地步,依旧没有退缩。

然后很快我就看着瞎阿太,问她说:“那么说来,那么阿太你难道也……”

瞎阿太却笑了一声说:“我欠白夜一个恩情,所以我一定要帮他,你现在明白了吗?”

我点头,这样的话我已经能理清之间的关系了,虽然瞎阿太并不愿意说是什么恩情,但能这样还的,应该是有关性命的。

我正想着,瞎阿太说:“我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要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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