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材的“嘎吱”声让我们所有人都愣在那里了,没有人动弹,更没有人说话。
除了那个“带头人”,他兴奋的有些莫名,几乎全身都开始颤抖起来。

棺材盖儿缓慢打开的时候,我有点儿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曾经想过那里面会冒出来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甚至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但当那只细嫩的手出现在棺材边缘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想错了。

棺材里是个人,是个大活人。

而当乔思身穿一袭红衣,脖子上戴着那条由骨牌组成的骨链的时候。我就连手里的枪都掉在了地上。

直到她慢慢的从棺材里面走出来,走到我面前的,冲着我笑的时候,我才茅塞顿开。

为什么她会救我。为什么她会出现在宝花山,为什么她会出现在这里,一切都有了答案。

“好久不见,方老板。”

我没说话,倒是那个“领头人”带着他的人一起跪在了地上,朝着乔思磕头,嘴里不停的说:“我们是新的“传递者”,我们是新的“传递者”。”

可乔思并没有理会他们,而是站在了我和领艾面前说:“准备好了吗?”

我低下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等会儿,这位美女,你从哪儿来的我不管。不过既然你是从棺材里走出来的,我就喊你一声神仙姐姐?你能不能给我解释一下,到底什么情况?”

筱原挡在领艾和乔思中间,以一种不可置否的态度问道。

“还不够明显吗?”

乔思笑着回答,却又好像是在询问我一样,毕竟我和领艾都是“传递者”的后代。

我大概也能猜到当时爷爷所做的那个约定了,作为后下来的代价,就是成为“传递者”。

“当年那个疯女人,是我的上一代。”乔思笑着说:“她在宝花山上等来了那个男人,我也等来了你们。”

那个“领头人”突然站起来,一把抓住乔思:“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你们所做的一起都是徒劳。”

乔思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另外我奉劝你们一句,这里马上就要不存在了,要走就趁早。”

“不可能,书上不是这么说的!”领头人似乎很愤怒,我心里苦笑。

所谓的“传递者”。无非是用一些东西来交换“长生”的人,这东西就像是个围城,我和领艾在里面,拼命想出去。而外面的人却拼命想进去一样。

“那你的人继续留在这里吧。”

乔思没有继续和他多废话,扭头看向我和领艾:“考虑的怎么样了?”

“我爷爷呢?”

“他在做一件很重要的事。”

“宝花村那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你可以把他理解为你以后会待很久的地方,”乔思笑着说:“记得那个壁画吗?知道为什么我当时不让你看吗?”

我摇头。

“命运这东西,就像是魔术表演,有些东西看破了,也就没什么意思了。”

她把玩着脖子上的骨牌链:“这东西有些人终其一生想要追求,其实都是徒劳,”她突然抬头看向我:“你相信命么?”

这个问题在我发现爷爷的棺材是假的时候曾经好好考虑过。但终究是没有个结论。

就像我现在站在这里,如果说是命运,那我之前的所有努力算是什么?如果不是我死死抓着这件事情不放,我现在还会站在这里吗?

但另外一方面。我之前所做的那些事情,或许就是命运中已经书写好的呢?

乔思看我不说话,继续说:“这个问题,你有足够的时间去考虑。现在告诉我,你的决定。”

“我去。”

领艾抬头,丝毫不躲避乔思的目光:“我也是传递者,我去。”

“决定好了?”

领艾点头。我却不知道说什么了。

整件事情从头到尾,其实领艾只是个协助我调查的人而已,但到头来却要为我去做“传递者”?

我想要拒绝,她却冲我笑了笑说:“红宅欠方家太多,是时候还清那一份人情了。”

“我和你一起去吧。”

筱原突然站出来,静静看着领艾。

他对她的感情我是知道的,虽然筱原平时大大咧咧,但他对于领艾的感觉,我还是能感觉到的。

领艾要说话,筱原却突然吻了上去,许久才扭过头说:“你可是王奶奶,我可是尊老爱幼的北京人。”

“就这样了吗?”

乔思从脖子上取下那串骨链。看了看我说:“这东西戴上之后,可就很久都取不下来了,要很久。”

领艾伸出手,把骨链戴在了脖子上,扭头冲我笑了笑说:“再见。”

等我再醒过来的时候,正躺在半灵山脚下。

蒋姑娘和胖子正在照顾还躺在地上的老刘,忙的不亦乐乎。

“他们人呢?”

胖子摇摇头,冲我耸了耸肩膀:“我醒来的时候就在这里了。”

出了景区我给孙哲打了个电话。他找人把我们接走了,但一路上都像是见到鬼了一样远远躲着我们。

回到北京以后我把老刘送去了医院,他躺了整整三十五天才醒过来,好几次被医院下了病危通知,甚至一度有成为植物人的危险,他醒来那天晚上胖子把我抱起来原地转了好几个圈儿,我看着胡子拉碴的脸差点儿就哭了出来。

老刘情况好一些之后才告诉我们,和我想的一样,他被人劫持去了半灵山,去了古滇国的遗址。

“老方,你知道你之前让我看的那些古文字,翻译过来是什么意思吗?”他什么的问我。

我摇头。

“生命不能承受之重。”

“放屁吧。哪个古人会写这种话。”胖子笑着说。

“我都说了是翻译过来的!”

他俩又开始斗起嘴来。

我站起来看着窗外,传递者背负着的,到底是不是生命不能承受之重呢?

老刘出院的以后,胖子请我们去东来顺吃羊肉。我们仨喝多了,一个扶着一个在长安街遛弯儿的时候,眼神恍惚间我看到前面走着三个人。

筱原,领艾和爷爷。

路灯把他们的背影拉的老长,我一眨眼,他们就消失了。

我坐在路边哭的像是个孩子,那时候才意识到从晋城回来已经将近半年了。

半年里发生了很多事情,胖子结婚了。和一个在夜店认识的姑娘,我以前不怎么相信一见钟情,大概在见到筱原和领艾之后相信了一次,胖子这次让我完全相信了。

我和老刘去参加了他的婚礼,婚礼上他给我们这一桌留了两个位置,上面放着两副餐具。

我不停的给那个空空荡荡的位置上放着的碟子里面夹菜,直到再也放不下。

老刘跑来潘家园儿,和我一起照看那个古玩铺子。把藏宝挤兑”走了以后,我算是在北京名气大了起来,生意也自然是蒸蒸日上。

蒋姑娘很少在北京抛头露面了,我们和她约过几次吃饭。她脸色不太好,我知道她在忙着应付她姐姐蒋美焕,半灵山上的事情我告诉过她,我也说过那个一直和她做对的人已经不会再纠结这件事情了。

但人的欲望又怎么会满足呢?

以至于她只能把希望寄托到自己妹妹身上。或许是压力太大,或许因为终究是姐妹,蒋姑娘只能继续调查着一些细枝末节的事情,用来应付她,整天都很疲惫。

那天晚上我们喝了好多酒,出门的时候都凌晨三点多了,街上一个人都没有,我和胖子互相搀扶着,胖子一个劲儿咒骂北京的市政做的不好,这才三点路灯就灭了。

我笑着指了指天上三颗星星说:“有他们照着咱呢。”

全文完。
网站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