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够当得起三朝元老,不只在于他活得够长,更在于他的为人处世以及为这个国家创下的功绩,崇和郡王经历了三任君王,在他们手底下,都十分被看重,因为他不止学识渊博,每次国家有难,百姓有危的时候,都能跑在前面,和那些贪生怕死的官员不同,二十年前的旱灾,三十年前的大涝,五十年前的敌军来袭,都是他替君王跑在前线。
他的妻子生孩子的时候他还在奋勇抗敌,培养起来的儿子一同去抗灾,因救助百姓被卷入了滔滔洪水里,最后他的孙子也是为国为民牺牲,这一家子为西轩国所作出的贡献有目共睹。

所以西轩帝在这时候,将这重任交给他,也是有原因的。

在场的大臣,肯定是有他的亲信,可是在经历了刚才那一场狗咬狗之后,他发现,他为帝这么多年,居然连人都看不清楚,举目看去,竟连一个可以信赖的人都找不到,忽然觉得自己很可悲。

然而,就算是他要肃清朝野,也要将眼前最为迫在眉睫的事情解决掉,今日发生的事,已经在他心里敲响了警钟,他不能让事态超出他的掌控。

“将这些涉事大臣都押下去,左相和右相劳苦功高,尚未查明真相,等下朝后,就先在自家府邸待着,朕会派人保护你们的安全,等事情水落石出后,再宣你们对峙,放心,朕会还你们一个清白,但也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罪人。”

话落,这些既是这案件嫌疑犯,又是那案件指控者的大臣,在这些理不清的关系中,被御林军押了下去。

萧厚看了眼朝前两位明显勉强站立的丞相,然后低首把玩着手中的玲珑锁,看上去大皇兄似乎什么都没说,但不尽其然,梁家这一手,看上去倒是像大皇兄的手法。

他这人,要嘛不出手,一出手非得将对方搅得焦头烂额。

这么多年来,自己没少吃他的亏。

萧厚低低一笑,继续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浩浩荡荡的人流朝殿外涌去,其余未被波及的大臣看着那些被押解出殿的昔日同僚,浑身冷汗,恨不得快点退朝,今日发生的一切已经超乎了他们的承受范围,龙颜大怒肯定不会停歇,他们得赶紧回家避避难。

然而西轩帝,并不想罢休。

经历了方才的风波,西轩帝双眼十分的阴冷,透着犀利的光芒,扫向了从一开始到现在就没有说出任何一句话的大儿子萧绪。

冷眼旁观了这么久,一定很得意吧!

他在心里冷哼了一声,然后慢悠悠开口,“英王,前几日逸王前往护国寺时,遭遇了歹人刺杀,这件事你可知情?”

“知晓一二。”萧绪站出来,淡淡回应,在发生了这么多事后,父皇还有精力想要对付他,看来自己这根刺,在他心里扎得可真深。

萧厚也有些意外,明知这时候最关键是要安抚朝堂,而非再掀起什么波澜,不想父皇的心思还真是执着,待会估计有好戏看了。

“朕知道的也不多,当日李将军归京途径凤山救下了逸王,朕已经将此事交于李将军去调查,不知他调查得如何,李将军,你出来跟大家说一说进度吧!”

西轩帝这一出口就询问了英王,如今又让李将军出来,这期间的弯弯绕绕,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陛下这是在怀疑英王刺杀逸王,只是,这可信吗?

李威远大步一跨站了出来,他没有看萧绪,而是直面西轩帝,“陛下,末将顺着现场留下来的蛛丝马迹查看,却发现了这些人和英王殿下身边的骁烈骑使用的招式十分相似,末将怀疑此事和英王有关。”

李威远是西轩帝的人,在场的人都知道,他如此直白地言明,不难看出代表的是陛下的意思。

无论这件事是不是英王动的手,陛下都不会去轻易放过英王。因为,若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不会摆在朝堂上来说。

众人不寒而栗。

西轩帝看向萧绪,目光冷冷,“英王,对于李将军说的,你可有什么想辩解?”

面对这种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萧绪今日进宫,就没想过能够平安无事地回去。

就在这时候,朝中一些大臣在萧绪还未回应的时候,纷纷站了出来。

“陛下,会不会是李将军弄错了?英王殿下,于情于理都没有理由派人去刺杀逸王殿下才是。”一位为官多年的老臣对上首的西轩帝拱了拱手,然后提出了自己的异议。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

“陛下,英王殿下为这个朝廷尽心尽力,劳苦功高,亲善臣民,带兵严谨,不像是那种会对自己手足下手的人。”

“是啊,陛下,其中是否有什么误会,或者是有人栽赃陷害?”

“……”

虽然说身为朝廷命官,又是在帝王手下做事,相当于与虎谋皮,趋利避害已经是一种本能,但是此时,他们敢于站出来,还是为了今后国家的发展。

这些人基本上都是中立党派,拥护朝纲,忠于这个国家,而非是帝王或者某一个皇子。

英王殿下虽然自小不在皇族中长大,但是他们不傻,有眼睛去看,这是一个十分合适而且十分出色的未来继承人,他们不容许有人任意污蔑,将这棵好苗子掐死在地理,所以就算是冒着陛下的怒火,他们也不能坐以待毙,平时虽然惜命,但是更在乎国家的将来。

西轩帝没想到一个眨眼的功夫,就有这么多人上前为萧绪请命,而那个当事人站在那里一句话都还未辩解,他的心里突然腾起了一股怒火。

这个儿子什么都还没做,就已经得到了这么多的拥护,若是不除掉,将来一定会危害到他的好不容易打下的江山,然儿想要继承皇位的路就更加艰难了。

就在西轩帝冷下脸准备开口的时候,一道温润的声音从大殿不起眼的角落响起。

“父皇,这件事既然是因为儿臣而起,那么儿臣怎么说应该也有发言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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