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底怎么跟你说得?”
李承乾似也看出了妻子的用意,心里的小醋坛收起来了,开始专心听人八卦了。

杨晓然冷哼着,学着宝林当日的模样,摆出一张一本正经的脸,模仿着男子的声音,粗声粗气地道:“药香妹妹,鸡为雉,那些庄户目不识丁,喊你凤仙人有违礼法。我去跟他们说道下,别犯了忌讳,还是叫雉仙子地好……”

李承乾与杜淑惠对望了一眼,片刻沉默后,随即笑到泪奔了。

李承乾哪里还见往日的冷清,拍着大.腿,捶着案几,“雉仙子,雉仙子!哈哈哈哈哈,这是要笑死我吗?宝林,你到现在还不明白这妮子为什么这么生气?这多年过去了还记得这事,可见当日是有多生气了!哎呀,不行,笑死孤了,雉仙子,哈哈,雉仙子!”

杜淑惠也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捏着团扇的手不停地抖着,明明是想遮着自己嘴得,以免笑得太失礼。可这实在太好笑了,她绷不住了,根本停不下来,那手随着身子剧烈抖动着,哪里还遮挡得住?再回头一看自己丈夫那纳闷的样子,更是笑到岔气了。

一群宫婢与小黄门也忍不住了,身子不停地抖动着,死咬着唇,憋得都快内伤了。

特别是看到尉迟小将军那纳闷且郁闷的脸,在对比这一屋子笑到岔气的人,鲜明的对比后,更是忍俊不住,真要内伤了啊!

见大家笑得起劲,宝林很郁闷。

他着实不明白,这有什么好笑得?

难道自己说得不对吗?

现在喊个凤仙人还差不多。可那时程家女郎可是臣下之女,怎可僭越呢?喊鸡不好听,喊雉多文雅?!

见自家娘子笑得都要背过去气了,宝林不知怎地这心里就不舒服了。

什么嘛!

明明是自己的婆姨,为何跟他们合伙来笑话自己?

忍不住道:“到底有什么好笑得?!我哪里说错了?雉者,野鸟,尚书大传里写得明明白白得!还有那广雅释鸟篇里也说得清清楚楚,野鸡,雉也!我到底哪里说错了?庄户不识字,用凤字有僭越之疑,用‘鸡’又稍嫌粗鄙,用雉字不是更好吗?!”

宝林不质问还好,他这一番质问,还引经据典地更是让一群宫婢也绷不住了,纷纷跪倒在地,一边笑着一边磕头,手还拍着大理石地板,求饶道:“啊,哈哈,殿,殿下,娘,娘恕罪啊!”

杨晓然嘴角抽了下,心里泪汪汪地。

为了宝林哥自黑,宝林哥哥你可一定要明白姑娘我的苦心啊!

要不是自己糊里糊涂地,自以为是,怎么会需要现在自黑呢?

做人果然得厚道点,这一报还一报的,有时来得也太快了。

瞧他们都笑岔气了,明个儿自己的雉仙子的诨号估计得响彻整个大唐贵族圈了吧?

内心流着泪,可脸上却还要笑嘻嘻地表示自己不在意了,宝宝命好苦啊!

宝林的脸越来越黑了,也越来越混乱了。

到底哪里不对?为什么大家笑成这样?!

搞不懂,实在搞不懂啊!

求救似地望了自家娘子一眼。

这不看还好,这一看,差点气得要怒发冲冠了。

这群人里就她笑得最起劲好吗?

简直形象都不要了,居然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捶胸蹬腿得,我可是你丈夫,你这样笑话我真得好吗?!

宝林内心是崩溃得。

既不知大家笑什么,也不得不到妻子的助力,忽然觉得还是在边关的好,这里的人都太复杂了。复杂地他有些看不懂,不像打仗那样简单,敌人总能落入自己的圈套,而不是在这里笑自己。

还有这婆姨……

怎么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

这太失礼了,在人前笑成这样,回去该说说她,可不敢在殿下与太子妃跟前没大没小的,回头要被人说闲话地。

见宝林绷着脸,任凭你们笑到岔气,他也是一丝不苟,神情肃穆,像个木头桩子一般,纹丝不动地站在那里,好似这事完全与他无关一样。

这下可好了。

他越是如此,大家就越觉得好笑。

这人一定是猴子派来的逗比吧?走得是冷幽默的路线?

好不容易等大家笑够了,都在吁吁喘着粗气呢,宝林忽然惊叹道:“哎呀!”

一拍自己脑袋,道:“我明白了!药香妹妹是不喜欢雉仙子这个诨号?!所以我喊雉仙子当年就发脾气了,而我不自知,所以你们笑成这样?”

这反射弧好长……

一句话出口,刚刚才沉寂下来的人们立刻又笑到泪奔。

不,这回不是泪奔了!

是要笑到吐血了!

不愧是京城人送诨号尉迟老傻的儿子尉迟大傻啊!

天啊!

这人到底是怎么领兵打仗的?战功赫赫,显不是笨人,打仗贼着呢!

可这其他事上怎能笨道这种程度?

都没法直视了,有木有?!

杨晓然内伤了,李承乾呕血了,杜家小娘晕厥了。

得喊奉御过来了。

尉迟宝林少年成名,果不愧是我大唐年轻一辈中的第一猛将。

什么都没做,就一句话当场秒杀掉一群人,血流成河,无法直视。

人家刀都不用拔,直接一句话干翻了一群人,没想到宝林哥还有这个技能点。或许下回去攻城掠地的时候,只要给他一个铁皮扩音器,然后冲着敌军大喊几句就行了。

什么锰钢刀,陌刀,震天雷得?

都弱爆了好吗?!

宝林才是大唐第一神器,超级大杀.器,堪比原子弹啊!

宝林也觉得自己内伤了。

因为虽然好像想明白了原因,虽觉得自己是有些糊涂迟钝的可笑,可他们笑成这样至于么?

不过出于臣子的礼节,他还是恭恭敬敬地站着,还不时地用眼神去看自家娘子,提醒她,不要再笑了,有失臣子礼仪。

可杜家小娘子早笑到抽抽了,哪里还能看见丈夫的“眉目传情”?

好不容易等大家再次笑够,一看宝林那样子似乎还想发言,李承乾立刻伸手做了个禁止的动作,擦了擦眼角的泪,道:“尉迟少卿,求你,不,孤命令你,不许说话!这半个时辰内都不许说话,不然孤真要笑死掉了。”

说完又忍不住笑了几声,好似抽风还没过去一半。

宝林无奈,只得闷声闷气地道:“是!臣遵命!”

“噗!”

刚刚才停下来的杜淑惠又笑了起来,拍着自己的腿道:“殿下说,哈哈,说,说得是,不,不能说话!臣,臣妾失,仪,失仪了,殿,下,娘,娘娘恕罪……”

杨晓然摆摆手,虽是自黑,可这宝林对应的样子实在太滑稽了。以前就觉得他这人老实,是老实地有些傻傻地,可没想到居然这么憨。今年都二十三岁的人了,个子长高了不少,可这心眼怎得还跟以前一样?还是傻得可怜啊!

擦了擦眼角笑出的眼泪,道:“郡君宽心。本宫与宝林哥哥,还有太子哥哥也算是自小一起长大的,这里没有外人不用拘谨。以后没事就来东宫找我玩好了,在这宫里有时有个知心人说说话也好。”

“不错。”

李承乾点头,“听闻夫人博学多才,琴棋书画无一不精通,又知书达理得,太子妃在宫中,孤难免有疏忽的时候,若是有个知心的人陪着多说说话,孤也放心些。”

杨晓然白了李承乾一眼,那意思就是:你的小九九可真多啊。

李承乾抿嘴,眼里闪过一丝.宠.溺,然后又撇撇嘴,好似在说:“就爱跟娘子耍小九九,你奈我何?”

杨晓然抿嘴,心里冷哼:给点阳光就灿烂,等人走了,看姑娘怎么收拾你!

杜淑惠起身,总算是笑够了,正了脸色,整了整自己的衣冠,福身道:“是,臣妾遵命。”

顿了下又笑着道:“其实娘娘一直是我等大唐女儿心中钦佩之人,无论是才学还是做得事都让我等女儿家为之钦佩骄傲,所以臣妾才会央着夫君来东宫拜会娘娘,就是想靠娘娘近些,好一睹娘娘风采。”

说着脸上泛起了红云,手紧紧地拧着手里的团扇扇柄,颇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不瞒殿下娘娘,得知臣妾可以晋见太子妃,闺中密友都闹翻天了,就等着臣妾回去与她们好好说道说道太子妃娘娘呢。她们对您这个天下第一奇女子都好奇极了,只是身份低微,不得相见。”

杨晓然脸红了,有些傲娇扭捏地道:“本宫哪里有天下人说得那般神奇?你看我,不也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睛,一个嘴.巴么?可没多长个什么东西出来……”

哎呀!

这杜家小娘也真是得,是个直爽人啊!

这样的实话就这样说出来了,尽管自己也算盛名之下无虚士,有那么一点本事,可被人当面这么夸奖,着实还有些不好意思啊……

若被旁人听见杨晓然这番心声,估计人人都想啐她一口了。

特别是李二与长孙。

估计会毫不客气地啐她一脸,“呸!见过脸皮厚得,没见过脸皮这么厚得!这般不要脸,简直世间少有,着实罕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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