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歌舞伎很快地就被召入了东宫,按照杨晓然的要求,是各色乐器基本都被拿了过来。舞姬就不用了,请来得都是乐师,甚至还有几个男乐师。
“来人,去搬灯台来,点上几支牛油巨烛,这花园里还是暗了些。嗯,这会儿杏花开得正好,那里也空些,去,铺上席子,来取些瓜果零嘴与酒水来。”

“是,太子妃!”

好在,王司珍早上了太子妃的船。就算眼下她被太子冷落,王司珍掌管着膳房,平日人缘也不错,这些东西置办起来倒也不难。

只是有几个那小宫婢却是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得,嘴角还带着讥讽。

锦姑看得心中大怒。可自家姑娘却跟无事人一样,只扫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那几个宫婢被杨晓然这一记淡然的目光扫得是心里发惊。忽然发现,即使人家不得.宠.了,可她却也不是她们能小看得。

随即又觉心头火.热。

殿下总算是开窍了,知道这世上不止一个女子。现在已开始召歌舞伎解闷,以后是不是也会.宠.幸其他女子,这样是不是意味着她们就有机会了?

杨晓然垂下眼,心里冷笑。

再抬起头时,已神色如常,淡淡道:“无关人等便退下吧。本宫这人喜静,不用这多人伺候。”

顿了顿又道:“殿下那儿倒是缺几个人手。锦姑……”

“奴婢在。”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

杨晓然指着宫婢中的几个丫头,“带她们去殿下那。就说这是本宫的意思。本宫瞧着这几个不错,殿下公务繁忙,有几个可心人解解心意也是不错得。”

崔玉荷神色大变,惊呼道:“姐姐!你这是?!!”

杨晓然看了崔玉荷一眼,又看向锦姑道:“还不快去?!”

锦姑咬了咬牙,福身道:“娘娘,您这是又是何苦?”

“心不在你这里的人,强留有何用?”

一语双关,让那几个宫婢白了脸的同时却又暗生惊喜。甭管太子妃是不是跟太子置气,只要他们俩这样杠着,她们就有机会了。

没准太子一气恼,还真把她们收下呢?

锦姑呆愣片刻,随即叹息了一声,福身道:“老奴遵命。”

说着便领着那三个宫婢朝显德殿而去。

一到显德殿,便觉这儿酒气熏天,太子坐在上首,衣衫有些凌乱,衣领子敞开着,露出胸口大片雪白肌肤。

几个舞姬在前头跳着舞,搔首弄姿得。偶尔太子还会举杯示意下。那称心坐在太子下面的位置,离着很近,与太子说说笑笑地,好不热闹。

看到这里,一股热血冒上脑门,锦姑只觉心中一阵气闷。

大姑娘为他伤心落泪,他却在这里寻.欢作乐,简直不当人子!

张铎战战兢兢地入殿,只觉现在想一头撞死在这柱子上。

怎地这苦差事总是他来做啊?!

嘤嘤嘤,还有天理吗?!

见到张铎鬼鬼祟祟的样子,李承乾挥了挥手,曲乐声顿停,安静了下来。

“大伴,有何事?”

“回,回殿下……”

素来觉得自己邻牙俐齿的张铎此刻却觉自己的舌.头跟打结了一般。

别人可能看不出,可自小看着李承乾长大的张铎怎可能看不出殿下的心意?

所有的一切不过是在跟太子妃置气呢。

与其说在跟太子妃置气,倒不如说在折磨自己。

就算是与称心谈得最热闹的时候,眼睛也总会不自觉地瞄向大殿门口。就期盼着太子妃会忽然出现在门口……

唉!

作为一个阉人,张铎实在不能理解这种行为。

一直都让着太子妃的,干嘛这回忽然又矫情起来了?

那尉迟宝林救过太子妃的命,不然那猫蛋哪来得?关心一下不正显得太子妃这人重情义么?

发那么大火也是觉得殿下侮辱了她了吧?

毕竟孩子都给他生了,女人最是看重名节,太子那样说话岂不是怀疑太子妃不贞?自己是女人都能一头撞死去。

性命是小,名节事大。

这哪个女子受得了嘛!

还有三个小主子马上就要行抓周礼了,这可是一个孩子出生后最为重要的一个礼,这殿下对太子妃不闻不问也就罢了,连带着孩子都不问,太子妃能高兴么?

偷偷问自己孩子怎么样了,太子妃怎么样了,太子妃又不知道,心里肯定怨恨着呢。

还有这太子妃啊!

性子也太拧了些!

夫妻怎么相处他不知道。可这人与人之间嘛,有是拉下个脸什么事儿都过去了,更别提还是向自己丈夫低头了。

唉!

搞不清啊!

幸好自己早早被阉了,不然遇上这等事也得烦死。

看殿下天天买醉,这心里也心疼呢。

“吱吱唔唔地,到底有何事?”

李承乾口气显得有些不耐烦,可那眼里分明是期待。

莫不是她终于忍不住发火了?

想到这里,竟有些喜悦了起来。

“回殿下,宜春宫的锦姑姑来了。”

“哦?”

嘴角不自觉地扬了扬,道:“可是太子妃有什么事?孤这几日冷落了她,这便去看看她了吧。”

骚年,你想多了。

张铎很想把这句话送给他,可却是不敢。

弯着腰,低着头,道:“回,回殿下,锦姑姑是奉太子妃的命令前来送些东西给殿下。”

终于肯服软了?

李承乾心里大喜!

这欲擒故纵之前自己就用过,现在再用还是有效得。

想到小妮子跟自己服软了,某人心情顿时大好。

一扫连日来心中隐瞒,故作潇洒地起身,笑着道:“太子妃真有心了。”

说着便下了台阶,道:“锦姑人何在?孤也乏了,你们都退下吧,孤去看看孩子们。”

看太子这模样,张铎舌.头都抽筋了。

骚年,您真得想多了,想太多了!

这也太一厢情愿了!

张铎的心里越来越苦了,瞧着殿下脸上的笑意,这话到了嘴边却是怎么都说不出口。

一来是不敢,二来也不忍心。

他已经不敢想下去了,等会儿等锦姑把那三个宫婢送上殿下会是个什么表情?

一群舞姬乐师慢慢退下,那些舞姬心里多少有些遗憾。

这几日她们都快把腰肢扭断了,可太子妃却没有召任何一个人侍寝。

倒是那称心因精通音律,又颇会开解人,似乎很得太子欢心。

因那绝世的容貌,哪怕知道他是男子,可也难免心生嫉妒。

虽然只是陪着殿下奏奏曲,喝喝酒啥得,但能和殿下走这么近,却也够让人羡慕得了。

不甘愿地退了出去,称心也很识趣地想去。可却被李承乾叫住,“称心,陪孤一起去看看太子妃吧。太子妃的师尊也是精通音律之人,或许可以一起探讨下。”

说着又笑了起来,想到了妮子的琴艺,道:“以后你也点播她几句,太子妃的琴艺不是太好。”

称心想起那个绝美的女子,心里微微一动,拱手道:“多谢殿下。”

李承乾笑了起来。称心虽小却十分懂事,认识才几日,颇有些知己的感觉。

二人走到殿门口,见锦姑带着几个宫婢在外面侯着,可手里却没捧任何东西。

李承乾一蹙眉,随即又松散开了。

小妮子!

还在别扭!

哼!

不给点颜色你看看,你还爬我头上去了,为了别的男子跟我置气。这下知道自己心意了吧?

想到妻子也一样在意自己,某闷.骚汉子只觉心头火.热,脚步也匆忙了起来。

多少日没抱着小东西睡觉了,可想得紧。

走到锦姑跟前,问道:“锦姑姑,你怎么来了?”

一副明知故问的矫情样子看得张铎都想捂脸。

从来不知殿下还有这样小孩子气的一面。

都说男人在深爱的女人跟前就会少了稳重,少了坚强,有时幼稚的就像小孩,甚至还有些中二。

很显然,素来性子冷硬的皇太子殿下这会儿就是这状况,自我感觉也良好了起来。

多日的等待,一人独眠的难熬,生生地忍着,为得不就是想探明她的心意吗?

现在她低头了,得知她是在乎自己的,某人只觉得内心快乐地快要飞起来了。

“回殿下……”

锦姑福身,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冷。

虽然身为奴婢没资格质问皇太子。可看见太子这儿寻.欢作乐,身为太子妃的娘家陪嫁锦姑心里难免有情绪。

因此口气也显得有些一板一眼的,完全没了以前的亲近,就是下人对待主人的态度。一丝不苟中带着淡淡的疏离,“奴婢奉太子妃之命将这三个宫婢送来服侍太子。”

顿了下,不去感受那瞬间凝固的空气,继续道:“太子妃说殿下操劳国事辛苦,这三个丫头乖巧,模样好,身段……”

“够了!”

一声爆喝响起,“她人在哪?!”

牙齿在咯咯地响着,所有宫婢小黄门吓得都跪了下来,大气不敢出。

太吓人了!

竟是比与太子妃争吵那日还要可怕!

这气势好骇人,这怒火似要把显德殿都烧了一般。

锦姑也被吓了一跳,可随即冷静,双手放在小腹的位置,弯着腰,标准的宫廷礼仪,“回殿下,太子妃正在花园与一群乐师研究音律。”

好,好哇!

李承乾鼻子都气歪了!

她,这是故意得?!

当下再也忍不住了,立刻朝着花园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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