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陈华灌注真气的时候,苏嘉瑶先是感到被他手掌贴住的部位,忽然产生了一股火烧火辣的灼热感,令她的身子忍不住颤动了一下。
紧接着,她就感到有一股股热流,钻进自己的皮肤,穿透了一层层脂肪和肌肉,进入到了自己的腹腔内。

很快,腹腔内也开始像有一团烈火在熊熊燃烧。

当这团火燃烧到肝部位置的时候,苏嘉瑶的身子猛地一抖,一阵钻心的剧痛使她“啊呀”一声惨呼,忽然伸出手抓住陈华的手掌,叫道:“痛死我了!你快住手!你不是说你的真气可以止痛吗?你这个骗子……你快住手啊,我受不了!”

陈华吓了一大跳,赶紧将手掌从她的肚肚上移开,有点惊慌失措地看着痛得汗如雨下的苏嘉瑶,又抬起自己的手掌看了看,一时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按他的想法,自己体内的混元真气,既然能够对伤口止血止痛,那肯定就是具有止痛的功效。但现在从苏嘉瑶的感觉来看,这股真气好像不仅没能为她止痛,反倒让她痛得更厉害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旁边的刘丽萍见女儿痛得厉害,满脸心疼之色,用不满的目光盯着陈华,说:“师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她痛得真厉害?”

陈华的额头上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凝神思索,想要找出一个自圆其说的理由,但一时却想不出来。

幸好,这时候外面忽然传来了“滴咚滴咚”的门铃声。

刘丽萍听到这敲门声,脸色一变,露出了一丝愠怒之色。

“师傅,你先在这房间里呆着,把门关上。在我进来之前,你千万不要出去。”

刘丽萍一边往外面走,一边很郑重地叮嘱陈华。

陈华有点惊讶地点点头,转头看一眼苏嘉瑶,只见她已经停止了喘息声,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往客厅走的刘丽萍,脸上流露出一种伤心和无奈的表情。

陈华看到她这表情,联想到刚刚刘丽萍那郑重其事的叮嘱,心里马上就猜到了:这个敲门的人,很可能就是苏嘉瑶的“干爸爸”顾华林。估计在苏嘉瑶回家等死的这段时间,他来看过苏嘉瑶多次,所以他一按门铃,刘丽萍母女就猜测到是他来了……

刘丽萍在走出卧室后,将卧室门关上,并且用钥匙将门反锁了。

这一点,更加印证了陈华的猜测。

这套公寓的隔音设备本来是很好的,但是,因为陈华练过混元功,听力比普通人强了十几倍。因此,刘丽萍出去开门的时候,她和那位神秘来客的对话,尽管是用耳语般的声音说的,但陈华还是听了个清清楚楚。

只听刘丽萍先是压低声音,用一种恼怒的语气说:“你又来干什么?我说过了:我不想再见到你,也不想你再来打扰瑶瑶。瑶瑶最多只有两个月的在世日子了,你就让我们母女平平静静地度过这两个月的时间,行不行?”

紧接着,杨奇便听到了一个低沉浑厚、语气里满含着悲伤的声音:“丽萍,你先让我看看瑶瑶好不好?你要知道:我来这里一次不容易,要避开家里人,避开公司员工,要乔装打扮很久才能出门,还要躲避那些无孔不入的八卦记者。而我来这里的唯一的心愿,就是再看看瑶瑶。请你体谅体谅一下我的心情,好不好?”

“不行,这事情没得商量!瑶瑶跟我的态度一样:这辈子他都不想再见到你!你不见她,她可能还能够多活几天。你已经伤透了我们母女的心,现在就不要再来纠缠我们了,行不行?算我求求你了!”

那个男的沉默了好一阵,有用一种哀恳的语气说:“丽萍,你让我再为瑶瑶做一点努力。我委托人去外国找最权威的肝病治疗专家,再给瑶瑶会诊一下,看能不能做手术,尽量延长她的生命。好不好?”

“没这个必要。该请的专家,我们全都请到了。他们的结论是一致的:遥遥身上的癌细胞,已经全面扩散,肺部、胆囊、甚至脊髓里面,都已经布满了癌细胞,完全没有动手术的必要了。”

那个男子痛苦地“啊”了一声,许久才低声说:“瑶瑶为什么要出院?为什么不在医院住着?在医院里,至少每天可以打针治疗,在瑶瑶肝部疼痛的时候,还可以给她打针止痛。现在回到家里,她怎么治疗?”

刘丽萍沉默了一下,声音一下子哽咽了:“我告诉你吧:出院是瑶瑶自己的主意。她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便坚决不再接受医院治疗,说要回家陪我清清静静地度过她的余生,也不想再花那些冤枉钱,说要多给我留点养老钱,让我下半辈子活得轻松一点……我苦命的女儿啊——”

说到这里,刘丽萍便低低地啜泣起来。

在听到刘丽萍和那个神秘男子的对话后,陈华心里涌起的第一个念头是:这个顾华林,看来还算是一个有情有义的人。明知道自己的情人现在已经病入膏肓,很快就要离开人世了,却还是对她念念不忘,还要冒着身败名裂的危险,偷偷跑过来看望她。但很快,他又生出了一个疑问:刘丽萍为什么要说顾华林伤透了她们“母女”的心?为什么强调要顾华林不要来纠缠“我们”,而不是说纠缠“她”?难道,这其中另有隐情?

这时候,顾华林又说话了:“丽萍,从瑶瑶得病入院以来,你们母女不要我一分钱,这一点我理解,因为我知道你们恨我。但是,你们现在到了这个地步,我总要尽一点心意吧,总该让我为她花一点钱吧!”

刘丽萍沉默了片刻,忽然用讥讽的语气说:“姓顾的,我和瑶瑶没名没分的,凭什么拿你的钱?你不是还有一个老婆、一个儿子需要你负担抚养吗?你当初不是跟我说,你是个有家庭责任感的男人,不能够离婚再娶吗?你现在却要给钱给瑶瑶治病,这算是什么意思?是施舍还是补偿?要不,就是你觉得良心不安,想要用一点钱来买个心安理得?你别做这个美梦!我要让你一辈子都没有补偿的机会,让你一辈子内疚不安!你如果敢拿钱来,我就当你的面将那些钱烧掉!”

顾华林沉默了好一阵,这才用辩解的语气说:“丽萍,你和瑶瑶都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拿钱给瑶瑶治病,并不是想要补偿你们什么,而是出于一种责任感。我给瑶瑶治病,是我应该尽的义务,希望你和瑶瑶能够理解!”

“我不理解。你出去吧,以后也希望你不要再来。我们这里不欢迎你,你还是安心去当你的董事长,好好陪你的妻子儿子吧!”

紧接着,陈华便听到了推搡声,估计是刘丽萍在赶顾华林走。

不久,外面客厅传来“咣当”一声响,然后,刘丽萍开始往卧室这边走来。

陈华本来在竖耳聆听,听到刘丽萍开卧室锁的声音,赶紧挺直身子正襟危坐,做出一幅对外面发生的事情完全不知情的样子。

刘丽萍若无其事地走进来,问陈华:“师傅,刚刚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发功给我女儿治病,她为什么反而痛得更厉害了?”

陈华已经想好了应对之词,煞有介事地解释说:“女施主,据我估计:我刚刚给小姐灌注混元真气,冲动了她的病灶,让她肝部的癌细胞开始剧烈活动,所以她才会感到比平常更加痛。我觉得这应该是好事,至少说明我的真气已经到达了她的肝部病灶处,并且正在跟癌细胞抗争了,您觉得呢?”

刘丽萍偏着脑袋想了想,感觉他说的好像也有一定道理,脸上又露出了那种希望之光,说:“那好,你现在继续给她灌注真气,希望你刚刚所分析的是对的。”

陈华点点头,再次将手掌贴在苏嘉瑶的腹部,并加大了真气灌注的强度。

现在正是夏天,天气比较热。但是,因为苏嘉瑶身体比较虚弱,所以这间卧室内没有开空调,只开了风扇,还是对着墙壁在吹。

在这闷热的房间里,穿着道袍的陈华热得他汗流浃背。尤其是在给苏隽瑶灌注真气的时候,因为需要用很大的内力才能将真气运转起来,所以,他更是热得脸颊和额头上汗珠滚滚。

刘丽萍一直在关注着杨奇,见他脸上的汗珠越来越多,便拿起一块毛巾,开始给他擦拭汗珠。

但是,在擦拭了几下后,刘丽萍的眼珠子忽然瞪圆了:只见陈华那张淡黄肤色的脸,在毛巾的擦拭下,竟然越擦越白,脸上的肉色也越来越细腻。

再一看毛巾,上面竟然有一层厚厚的油脂一样的涂料。

刘丽萍经常化妆,自然明白:这一层淡黄色的涂料,是一种化妆油彩。

接下来,更让她瞠目结舌的事情发生了:她在擦拭到陈华嘴唇部位时,忽然发现他嘴唇两边的胡须,在汗水的浸泡下,开始大把大把地脱落——很显然,这胡须也是假的。

而陈华,此时全部的心思都用在给苏嘉瑶灌注真气上面,完全没有注意刘丽萍越来越难看的脸色,更没有察觉到自己现在已经“原形毕露”。

在他加大灌注真气的强度之后,苏嘉瑶脸上的神色越来越痛苦,身子抖动得也越来越厉害。

只不过,为了不让陈华看出自己的虚弱,她一直咬紧牙关,强忍着没有呼喊出声。

在持续灌注了大概十分钟的真气后,苏嘉瑶忽然感到一阵强烈的恶心,赶紧推开陈华的手掌,坐直身子,将头俯下,对准床下面她母亲为她准备的一个脸盆,“哇哇哇”地大吐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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