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一章 是规则,就有漏洞
王轻候所说的,长公主有事,也就是指这件事。

假假说着,长公主她也是个神殿大祭司不是?这样重大的事情,她是必须参与其中的,哪怕神殿有些不乐意让她插手,可是规则就是规则,神使可以玩尽无数潜规则,但明面上的规则必须遵守。

原本的七神使现在成了六神使,听说月西楼搬出了神使独居的富丽堂皇大殿,只能落得去住个破落小院,愿与她再走动的人,也只剩下鲁拙成一人而已,连过往的神侍神卫也都敢奚落她。

可谓是真正的虎落平阳被犬欺。

题外话说一句,她的女儿月芷兰,却是幸好早早就去了朔方城,没有落在凤台城内,否则日子也必定不好过。

她在朔方城倒是过得不错,去的时候带了不少盘缠,哪怕那边神殿分殿不多,她自己盘了家绣庄铺面,生意不算顶好,但至少过得下去,除了焦心她母亲的近况,偶尔张望下诸候府,苦哈哈地想要看看能不能遇上白执书,倒也没有太多不顺心的事。

题外话讲完,回到正事。

六使神加上长公主,七人忙于准备神典大礼,由谁主持这个神典大礼成了一个头疼事,谁都不合适,六神使身份不够——难得有什么事情是他们的身份都不够格的。

长公主大祭司身份非常勉强地能行,但是六神使又不太乐意。

这是神殿最重要的祭祀大典,不是什么旁的事,一定要一个彻彻底底完完整整忠心神殿的人来做才行,长公主这身份,显然不太合适。

哦,你说另一个大祭司,殷王?

殷王忙着在酒池肉林里欣赏美好的肉体呢,没空搭理这点小事。

殷安在苦恼之下,便只得上王轻候这儿来求法子。

王轻候故作不知地听她细细讲完来龙去脉,笑道:“神殿还有这种烦心事?”

“有的呀,怎么没有,现在我们七个天天跟打架似的,在一张桌子上要么相对无言,要么吵得翻天,眼看着日子越来越近,典礼之事也准备得差不多了,偏偏少个主事人。”殷安揉了揉有些发疼的额头,这些天她跟神使过招,也并不轻松。

方觉浅给她递了杯温茶,道:“谁当话事人不都一样吗?照长公主你这说法,反正这人也不是神殿能控制的,全看老天爷的意思。话事人不过当个发言人,念念老天爷的话头罢了。”

“话虽如此,但此事毕竟不同凡响,届时是要昭告全天下的,而且这是唯一跟殷朝朝庭没有关系的重大事项,完全是神殿自己的事情,他们肯定不希望我插手过多。”殷安叹声气:“但上次的神子就是我王兄,我很怕,此次出现的人,也会不凡。”

“既然是天注定的事情,担心也没有用呀。”方觉浅笑道。

王轻候却在一边拔拔茶杯盖,笑声说:“阿浅你真是小看神殿。”

“嗯?”方觉浅不解回头。

“但凡是规则,就有漏洞,你以为,神殿就不会利用这些漏洞吗?你以为,真的是由老天爷说了算?”王轻候轻笑,“不过是又一个神殿为己谋利而生造说辞,掩人耳目的手段而已。”

方觉浅狐疑地看着王轻候:“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王轻候却看向长公主:“殿下不知吗?”

“王公子是在说何事?”

“你的王兄是如何成为神子的,此事你不知情?”

“那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那时我尚未出生,又如何能知?”

“那我来告诉长公主也无妨。”王轻候稳声慢道:“神典上那一卦,又叫探天一卦,对外说是卦象上会显现出神子人选,但其实这一卦,不占也不是不可。如果神殿心目中早有人选,便可以替老天爷,决定这一卦。”

殷安的脸色微微严肃起来,敛了笑意,也不再轻松,警惕地看着王轻候:“王公子你可知你在说些什么,你的意思是在质疑我王兄的身份了?”

“殿下,你要分清楚,我针对的不是你的王兄,殷王只是被动成为神子,我针对的是神殿,他们才是主动让这件事成为事实的人。”王轻候倒也不卑不亢,未被殷安的警惕质问而吓住,依旧侃侃而谈:“我老家有位师父叫江公,此人九思前辈是知道的,在我幼年时,他也说过这些故事,我相信,他不会骗我。”

“那神殿为何要这么做?”殷安还是未放松下来,全身紧绷。

王轻候淡淡一笑:“因为神殿并不太需要一个过份英明的殷王,他们非常愿意与如今的殷王示好,献上一份大礼,以保证神殿在这片大陆上的绝对主导地位,更加稳固。”

殷安像是被王轻候的打击得说不出话来,定住半晌,神色恍惚,她当然清楚王轻候委婉着没有说出来的那些话是什么,他想告诉自己的是,当今殷王是个草包废物,神子身份给他又如何,除了让他对神殿更加死心塌地地信任之外,没有任何用处。

她有些凄然地笑了笑,笑容苦涩不已:“我明白了,多谢王公子点醒。”

“殿下,我并没有故意要对殷王不敬的意思。”

“我明白,怨不得你说他,这天下谁人不说他?”殷安摇摇头,闭着眼睛冷静了一会儿,才缓缓道:“既然这神典大礼有这般多的花头,看来神使们正在烦心的,不止是由谁主理此次大典,还烦心着这一次要找谁来充当神子。”

“正是如此。”王轻候道。

“既然这样,我也不能由着他们胡来,至少,不能再是他们的人了。”

“嗯。”

“我先回去与叔父说一下此事,多谢王公子了。”

“殿下客气。”

“告辞。”

长公主孱弱的背影落在王轻候眼里,对于这个一心为殷朝献身的女人,王轻候敬佩是有的,但更多的时候,他只觉得可笑。

她不可控制的事情太多,她却总以为事情都在她掌握之中。

无知,才是最可怕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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