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
这可真不是个让人喜欢的词语。

过去五六年来的意外,还少吗,每次还都是那么地惊心动魄。

唐安宁沉默了,她放下笔,抬头,认真地看着他:“顾北清,我真的需要好好考虑一下,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了。”

“我明白。”

顾北清微微点头,表示理解。

也确实是理解,这事突然得,连他自己都意外,毕竟冲动向来跟他沾不上边,却偏偏在昨晚,把那两个字发挥得淋漓尽致了。

然而话刚说完,女人又补充了一句:“星寒也是我的家人,像今天这样的事,我不希望再有下次。”

那个男人……

顾北清原本还能保持平静的脸色,顿时就不淡定了:“你喜欢他?”

否则,又怎么会因为今天的事情,警告他?

来律师所办的,都是他们的家事,把外人支开很正常。

可是女人却生气了,还说那个男人是她家人。

那他呢?

他可是孩子的爸爸!

“顾北清,阮纳森说我所有事你都知道,那应该也很清楚,星寒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一个人!”

面对男人咄咄逼人的视线,唐安宁没有正面回答他。

又或许说,那种问题根本没有可回答的必要性,她要是对简星寒有那种意思,早在美国的时候,就有很多契机可以组建正式的家庭了。

他对她来说很重要,重要得就跟家人一样,不仅因为简星寒对她做了很多事,付出很多,还因为他是秦子辰的舅舅。

亲舅舅!

而她,又视秦子辰如己出,所以,他们真是一家人。

“学长?他跟你说了什么?”

意外的,提到阮纳森时,顾北清竟皱眉了,语气中,还带着点警戒。

这实在太奇怪,他们不是亲如兄弟的学长学弟关系吗?

唐安宁看了他一眼,没有隐瞒:“他叫我做好自己的事情,别总给你惹麻烦。顾北清,我在美国的五年里,你是不是有派人看着?”

这看着两个字,说得不好听是跟踪,监视,说好听点则是保护,照顾。

可以他们当时那么僵的关系来看,这不大可能。

“大概有半年多吧。”

顾北清沉默了下,如是回道。

确切地说,是在收购了R&J,确定该公司拉了唐安宁一把后,就没怎么关注了。

那时的他,并不想在这个女人身上再浪费任何精力,甚至,还急于想摆脱她对自己那若有若无的影响。

唐安宁皱眉不再问了。

半年多,正好是秦氏度过最艰难的阶段,大概半年多的时间,她慢慢稳住了军心,之后的一切都还算顺利。

可阮纳森说那番话时,她总觉得不止这半年多,似乎事无巨细都清楚的样子。

就连她站在那个男人面前,都感觉像是个被剥了衣服的人儿般,被人里里外外都看了个透彻。

“他还跟你说了什么?”

“没有。可能是我想多了吧。”

唐安宁摇了摇头,继而站起身,对茶几上的文件已经有了很明显的态度,不签。

顾北清看了看那像座小山般的文件夹,最终也没再说什么,起身跟她一起走出办公室。

外面,鲍律师和秘书正在陪两娃画画,一时发出感叹。

他们两兄妹的画画功底都不错,拿过不少奖,确实有些水平。

听到动静,看着一前一后出来的两人,鲍律师明显有些意外,愣了下才说道:“不好意思,刚才看他们画画看入神,让你们久等了。”

他以为两人出来是文件签好了,正觉得讶异,这速度也忒快了些。

刚走两步,就听顾北清说道:“鲍律师,今天麻烦你了。”

声音闷闷的,情绪不太高涨的样子。

鲍律师微微一愣,有些疑惑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唐安宁。

男人脸色固然不太好,女人的神情倒是平静许多,没半点别扭。

这到底是没谈妥还是没谈妥啊?

从业这么多年,他到是第一次见,婚前男方主动把所有财产分女方一半。

而女方居然还拒绝签字,这就更闻所未闻了。

当然,狗血电视剧和虚拟小说除外。

就在他愣神的那会,唐安宁已经在叫两个孩子:“逸辰,星辰,我们还要去买东西,跟鲍伯伯再见。”

她是见顾北清跟鲍律师交情不错的样子,而且一般像顾家这种大户人家,能当专属律师的,无论公私交情都会比较深。

加上鲍律师明显比顾北清大,所以客气点,也应该这么称呼。

只是这么一叫,把鲍律师给弄得,有些受宠若惊。

这不等于是,把他辈位抬顾北清前面去了吗?

一番客套的道别后,一家四口往商场方向行去。

后面两个孩子玩得不亦乐乎,前面两个大人的气氛,就显得沉静多了。

良久,唐安宁才突然开口:“顾北清。”

她先轻轻叫了他一声,侧头,看着他。

男人因为正在开车,侧头跟她一个眼神交汇后,又看向了前方。

“那件事我真的要考虑一下。”

那件事指的是哪件,大家心知肚明。

顾北清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下巴冷硬的线条跟着绷了绷,沉默了下才点了点头。

确实是他太心急了,连自己都猝不及防,昨晚就那么脑子一热,又似是被积压许久的情感给推动,结果什么都没准备就求婚了。

“抱歉,是我太草率了。”

男人沉默后突然的道歉,让唐安宁微微愣了愣。

她倒没想到,这个男人还会跟人道歉,而且还不止一次。

但他似乎会错意了。

她说的考虑,不是对他求婚的方式和形式有意见,认为不够隆重什么的。

而是,她真的要好好考虑,两人是否要复合。

当年结婚和离婚,因为没有孩子,可以冲动,甚至是草率。

但现在不一样,两个孩子在那看着呢,任何一个决定,都必须要考虑到他们的感受。

她侧头看着他,男人目光是往前直视的,但显然精神不是很集中,不时侧眸扫过来看她一眼。

那眼神,完全没有了往日的高冷,深沉,透着很明显的愧疚,甚至是期盼神情。

这个男人,何曾如此“卑微”过?

想了想,还是没继续纠结这个问题,转移了话题:“如果我不同意,你还会跟星辰说吗?”

说她就是他的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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