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岛的地势不太平坦,虽有小小绿洲,同时亦巨岩遍布。
唐安宁此刻所站,所跳的岩石,正好临海,目测高度不过五六米。

如果下面是大海,只要风浪不大,完全可以在被海水卷走前救上来。

然,下面不是海,而是大大小小,坚锐不平的岩石!

这么摔下去,哪怕不摔死,也要被撞扁!

呼!

在跳下去的瞬间,一阵微咸湿冷的海风,迎面卷来。

它像一只大手,包裹着唐安宁往下急坠的身体。

双如同一个宽大的怀抱,将她紧紧地拥入其中。

“爷爷……”

唐安宁在这一瞬间,在那黯暗的夜空中,仿佛看到了老人慈祥的脸庞。

是他来接她了吗?

她轻唤出声,缓缓闭上眼睛。

嗤!

感觉才坠落到一半,不远处突然传来一个机括启动的声音。

紧接着,唐安宁就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好像坠落到了一个富有弹性的网状物上。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那网两边就往里一卷,把她捆了个严严实实,在半空中上下晃荡着。

她睁开眼,才发现自己真是被网给捆住了。

一张黑色的大网,横在半空,将她兜了个严严实实。

“唐小姐,您没事吧?”

这时,头顶上传来刚才那两个男人的声音。

看到被网住的唐安宁,他们终于松了口气,急急往下跑。

幸好,因为这个地方过于隐蔽,监控不好拍摄,为提防有人从这里偷偷爬上来,所以特意加了这样一个装置。

不管是人还是动物,只要是活体,想要从这里爬上去的话,一定会触动到红外线扫描,然后这个网就会弹出,将其死死捆住。

这网还是特殊材料制成,一般的刀刃,根本割不断。

唐安宁全身被缚,随着大网的惯性,在半空中摇晃着。

她望着上方满空的星星,心里涌起一股子无助的绝望。

连求死都这么倒霉不顺,她该怎么办!

那两个男人动作很快,没一会就把她从半空中放了下来。

刚解开大网恢复自由,一阵类似于摩托车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众人抬头望过去,只见一辆沙滩车,正轰隆隆地开过来,坐在副驾驶的男人,上半身缠了厚厚的纱布,冷峭的五官,在清冷的星光下,散发着一缕缕冰寒之气。

“易先生!”

刚把唐安宁救下来的两个男人见了,脸色顿白,连忙站起身,垂首叫道。

易君丞却不看他们,目光温润,又无情地看着唐安宁,缓声道:“安宁,你这么做,会让我很为难。我真的不希望,拿小星辰来替代你。”

言下之意,是如果她自杀了,就会把女儿唐星辰抓过来当人质,威胁顾北清?

唐安宁心头一凉,有股森寒之气,瞬间席卷了她的全身。

抬头,杏目圆睁,死死瞪着正被人从车上,搀扶下来的男人。

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连死都被威胁,她还能说什么!

还能做什么!

有个温热的液体,就那么不争气地,从眼眶滚落下来。

“傻瓜,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你,何苦呢。”

一只消瘦,骨节分明的手伸过来,轻轻地擦拭着她脸上的泪水。

“滚开,恶心!”

唐安宁后退一步,用力格开男人的手,自己抬手,狠狠抹掉眼泪。

易君丞被格开的手,就那么僵硬地悬在半空,微微曲了曲手指,缓缓收回。

低低地叹了口气,很无奈地说道:“我知道你现在很生气,但事情已经发生了,你就算把我杀了,也无济于事。不如给我个机会,让我替他好好照顾你。”

“你……无耻!”

他说这番话时,语气十分平静,就像是理所应当似的,唐安宁被气得,连骂人的话都憋不出来了。

因为她觉得,自己所知道的,任何一个骂人的词语,都不及他本人来得恶心!

“好了,别闹了,再闹下去天都要亮了。我送你回去休息吧,万一感冒了,以后再想这么跑,都没力气了。”

男人一副哄小孩的口吻,仿佛唐安宁的这些言举,只是在耍脾气,无理取闹。

唐安宁忍不住咬牙,盯着他胸口那白白的纱布,恨恨道:“我刚才怎么没一刀捅死你!”

易君丞一愣,低头看了眼伤口位置,低声自嘲地哂笑一声,这次没再反驳她。

唐安宁也懒得理他,上前,冲着驾驶位的男人,吼道:“滚开!”

那人没动,先是看了眼易君丞,见他点头,这才下来。

沙滩越野车底盘较高,实在不适合娇小型的女人,唐安宁抓着车门,有些费力地爬上车,看也不看旁边的众人,就这么把车子轰隆隆地开走,扬长而去。

很快地,又一部越野车开过来。

“自己去海里泡三天。”

易君丞上车之前,只是那么轻飘飘地,扔下这么一句话,却让那两个本就战战兢兢的男人,身子微微抖了下。

在海里泡三天,说着轻巧,却等于是在鬼门关走一遭。

三天,不吃不喝不睡,就算没被累死,淹死,也未必逃得过那些凶猛鲨鱼的血盆大口!

他们比谁都清楚,小岛隔天就会向海里撒割了血口的鱼儿,专门喂养鲨鱼。

这也是为什么,小岛周围常年不见船只人迹,因为谁都知道,这里恶鱼群集!

唐安宁回到别墅,快步走进房间,砰地把门甩上,然后反锁。

她不信任易君丞,不确定他是否半夜会闯进来,哪怕身上被捅了个大洞!

事实证明,她的顾虑不是多余的。

“易君丞,你想干什么!你要是敢动我,我绝对会在你身上再捅一百个洞!”

唐安宁已经用最快的速度,匆匆冲了个澡,一出浴室,就看到卧室单人沙发上,坐着的男人,吓得整个人都绷住了。

哪怕对方上半身还缠着厚厚的纱布,脸色也看起来苍白无血,可他依然有那种冷锐的气势,让人不敢忽视。

心生危机。

她几乎是条件反射夺,就扭头看向卧室的门。

门还是反锁着的,倒是阳台落地窗已被打开一半,长幅的纱窗,正随着海风飞舞飘扬。

怎么就忘了,这里是别墅的一楼,就算把房间的门锁了,人家从阳台上爬进来,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唐安宁暗暗懊恼不已,警惕地瞪着沙发上的易君丞,在心里衡量着一会情况不对,自己是往门口冲,还是直接跳阳台。

“你觉得我都伤成这样了,还能对你怎样?还是,你本来就很想?那我就算伤口崩开,流光一身的血也在所不辞!”

男人说着,真的就站起身,目光直勾勾地,又灼灼地盯着她,缓缓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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