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
白梓仁拼尽最后的力气,在即将窒息之际,终于,仰着头抬出水面。

夜色黯淡,寂静,有种说不出来的悲凉感。

没有劫后重生的惊喜激动,反倒是满腔的悲戚伤痛。

女人那温柔,幸福的笑颜,像是被烙住了,怎么也挥之不去。

他狠狠抹了把脸上的水分,强忍悲伤,四处查看。

水库有点大,他正好在水中央的位置,以现在筋疲力尽的体力,游过去十分费力。

正咬着牙,要强迫自己游过去时,忽然,看到岸边有道人影。

没错,真的是一个人,而且从身型来看,还是个男人!

“救命!救命!”

白梓仁举起手,拼命大喊着。

那个男人似是听到他的呼救声,抬手挥了挥,然后……就没然后了!

难道他不会游泳?

白梓仁暗道了声可惜,挥手划拉着,往岸边游去。

见他游过来,那个男人虽然不会游泳,但还是有救人意识的。

很快地,他就找到了一根长长的竹杆,往湖里伸过来。

白梓仁顿时惊喜,抬手去抓那竹杆的另一端。

手刚碰到杆尖,也不知道是不是对方手滑还是紧张,那杆头竟突然向下一拍。

啪!

结结实实地,拍在他的头顶,力道重得,眼冒金星,头晕目眩。

“你别动,让我抓住竹杆,把我拖上岸就行了!”

白梓仁被这一杆给敲得,脑仁都要开花的感觉,但他仍强忍疼痛,朝岸边的男人大声喊道。

说完,又伸手去抓那竹杆。

不料,那男人好像是没听到他的话,竹杆被挥动得更加厉害了,而且力道也越来越大。

啪!啪啪!

婴儿手臂粗的竹杆,不时重重砸在白梓仁的头顶,那感觉,就跟被铁锤砸一样,剧痛难忍。

白梓仁几次举手,想提醒对方,但每次话刚要出口,立刻又被打了回去。

不消半刻,一股热热的液体,从头顶沿着额角,缓缓流淌下来。

经过眼帘时,清冷黯淡的世界,霍然映成一片血红。

白梓仁这才察觉到异常,一手举在头顶,格挡着竹杆,一手抹了下脸面。

摊掌一看,鲜红的颜色,在星光下犹显恐怖,诡异。

一个可怕,而又恐惧的念头,忽然涌上心头。

白梓仁猛然抬头,望向岸边的男人。

因为距离有点远,加上周围没有灯光,那星星点点的光辉,根本不足以看清对方的容颜。

依稀中,他只能看出那是个身材高大,又略显清瘦的男人。

看身形,年纪应该也不大,正值壮年。

他纵横商海多年,在弱肉强食的游戏里,自然结下了不少的仇家。

印象中,却没有这样一号人物。

“你……你到底是谁?车子是不是……你动的手脚!”

白梓仁一边用力阻挡着竹杆的攻击,一边朝岸边喊道。

只要对方开口说话,哪怕是一个字,他一定能够听出是谁!

但那男人根本无意跟他说话,反而在他话音落下后,更加大力地挥舞起竹杆来。

啪!

啪啪!

竹杆拍打下,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山腰间不断回响,脆如爆竹。

白梓仁本就因为年纪关系,体力不及对方。

加上刚才在水下折腾那么久,早已筋疲力尽,这番如急雨般不断拍过来的竹杆,完全没有招架之力。

没一会,他的手臂,脸颊,都被拍得红肿如猪。

体力已经完全被耗尽,身体越来越重,不断往水底沉去……

一阵水纹荡漾,几串水泡翻滚后,湖水渐渐回归了平静。

高大清瘦的男人,这才捏住竹杆的前端,轻轻一扭一收,那竹杆竟就这么被收了进去,转眼就成为一条一米来长的登山拐!

原来,这根本就不是什么竹杆,而是一条可伸缩的杆杠。

也不是那男人随意找来,而是早就准备好的!

只可惜白梓仁再也看不到了,他怎么也猜不透,那个男人到底是谁,为什么要置自己于死地……

白梓仁和汤静瑜失踪,是在第二天早上九点,才被确定,并推测出,两人可能是在香山的范围内,发生了意外。

经过勘察等程序后,最终确认目标:水库。

打捞工作很顺利,很快就把小车,以及在车里神色安祥得诡异的汤静瑜。

因为驾驶座的车门是打开的,显然,驾驶车辆的白梓仁,逃生了。

至于是事后逃出,还是事前就跳了出来,暂时还有待验证。

事情过于敏感,警方没敢立即下定论,是蓄意谋杀还是纯属意外,但消息被严密封锁了。

毕竟,白家在G市颇有名望,誉朗集团的局势安稳,对本市的商业圈,也有着一定的影响力。

唐安宁是在去机场的路上,接到白训庭的电话,才知道这个消息的。

“我知道你今天就要回美国,也知道你恨他们,要不要来送最后一程,你随意。这事暂时被封锁了,不管来不来,我都希望你能替我们保密……”

白训庭情绪复杂的声音,在耳旁回旋不止。

唐安宁拿着电话,从听到汤静瑜意外死亡的消息后,脑袋里就嗡嗡嗡地,响个不停,根本不知道他还说了些什么。

直到身旁车门被打开,简星寒站在外面,那轻缓温和的声音传来:“唐总,到机场了。”

她这才恍然回过神来,看了看车窗外,果然已经到了机场外面。

看了看手机,竟已黑屏,白训庭不知在何时,已经把电话挂了。

“星寒,我……”

唐安宁木然地,将视线从车窗外,拉回到男人身上。

心底有个声音在告诉她,走吧,那个女人是死是活,跟她没有半点关系。

可一双腿脚,却像是灌了铅般,无论她怎么用力搬抬,就是无法移动半分。

“安宁,怎么了?不舒服吗?”

简星寒见她脸色很不对劲,不禁一阵紧张,连忙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却觉得触手冰凉,还有微微的湿意。

“是不是早上吃错东西了?”

他知道唐安宁畏寒凉的东西,尤其在特殊日子的前后,吃了就容易手脚发冷发寒,各种不舒服。

细想想,又觉得,她早上似乎并没有吃生冷东西。

“星寒,我,我们回去吧……她,她死了,我,我是不是应该……去一趟?”

唐安宁语无论次,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要不,我带你去机场医疗室看看?”

简星寒见她十分不对劲,说着,人已探进车厢,想抱她下来。

手刚伸过去,就被女人紧紧抓住了。

纤细的手指,温度冰冷得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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