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安宁从柜台上拿出茶杯,沏了一壶茶,这才缓缓走过去。
她在男人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沉默了一会,才轻声问道:“小蓓她……是不是曾经,生过病?”

白训庭正端起茶杯要喝,听至这话,动作顿时就滞住了。

连脸上清淡润润的浅浅笑容,也刹时冷僵下来。

有那么一瞬间,唐安宁觉得,自己可能问了一个很不应该的问题。

但这男人却只是僵了那么一下下,然后神色淡然地将杯子里的茶水喝完,这才缓缓说道:“算是吧。有段时间她的情绪不太稳定。不过现在基本已经好了,不然,我也不会带她回国。”

真的,已经好了吗?

不知怎么的,唐安宁竟难以乐观起来。

于思蓓的种种表现,看起来既正常,可又不正常。

她没有自己的交际圈,别说朋友,连相熟一点的人都没有。

在自己出现之前,她的世界里,除了白训庭外,没有任何人。

这真的,很不正常!

“不过,她还不能接受太大的刺激,否则,情绪容易崩溃。我想,你应该已经看出来了。”

白训庭顿了顿,又接着说道。

唐安宁再次默然了,心亦跟着越加沉重起来。

是的,她早已经留意到,于思蓓的情绪特别容易激动。

尤其是跟白训庭有关的,哪怕有半点风吹草动,她都会草木皆兵。

甚至,会不顾一切后果地,做出不可理喻的事情。

比如之前,只是觉得,白训庭可能对她产生了好感,就有了要谋害她的念头,并付诸行动。

这很可怕!

“医生……怎么说的?”

“是一种心理障碍。可能……当年的事,对她影响太大,所以留下了阴影。”

“当年?”

唐安宁悚然一惊,抬头看着他。

当年,不会是指八年前,那个人渣养父做的事吧!

难道那个男人,真的把小蓓给……

那个畜生,当时小蓓才17岁啊!

“小蓓她,有些抗拒回想过去的事。我想,她应该需要些时间去接受你。你耐心点,我相信,她会好起来的!”

“嗯,她一定会好起来的!白训庭,谢谢你!你对小蓓所做的事,真的,让我感到很羞愧……”

在他面前,唐安宁简直羞愧得,无地自容!

自己只想着认回妹妹,却从没想过,于思蓓曾经受过的心理创伤。

她这个亲姐姐,竟连白训庭这个外人,都不如!

也难怪,于思蓓宁愿不认她,也不想失去这个男人!

“别难过,这也不是你的错。”

男人温润好听的声音,忽然贴近。

同时,一只温暖有力的大手,抚上了她的脸颊,温柔地替她拭去滚落而下的泪珠。

唐安宁倏然抬眸,这才发现,白训庭不知何时,竟已靠过来。

两人面对面,相隔距离不过十厘米,她甚至能从他漆黑澄亮的眸子里,看到了自己梨花带雨的倒影。

唐安宁怔住了,继而反应过来时,才猛然向后仰去。

却不料力道太猛,藤椅又是极轻便的,这一仰,竟连人带椅地,往后摔去。

“啊!”

“小心!”

随着她的惊呼,白训庭也起身去拉她。

却不知怎么地,不仅没拉住,他自己也绊了一跤,重重地压了过去。

唐安宁身体失去平衡,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男人急剧压过来,然后狠狠将她摁进怀里。

一阵天旋地转。

嘭!

“哼!”

重重跌下的同时,一道疼痛的闷哼声,在客厅一隅传出。

不是她发出的,而是来自她的身下。

唐安宁满以为自己这次会摔得很厉害,因为这边的地板是冷硬的磁砖,少说,后脑勺也会鼓个包。

但是摔下去的时候,身下虽然有些硬,却远比磁砖要来得温软。

她怔愣半晌,才反应过来,扑腾两下从仰躺转为趴下。

这一看,就更迷茫了。

“白训庭,你,你没事吧?”

摔下的时候,她居然,把白训庭给压下面了。

确切地说,是白训庭在情急下,将她拉入怀里,然后把自己当成了人肉垫子,保护了她。

男人看着摔得有些厉害,清俊的五官,都有些扭曲了。

想到刚才摔下时的那一声巨响,唐安宁不禁慌了,想到自己还压着人家,连忙扑腾爬着说道:“白训庭,你先别动,我……”

“你别动!”

她话未说完,腰就被男人的大手,给紧紧箍住了。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异样,像在隐忍着什么。

唐安宁立刻就想到了骨折,她是有骨折经验的人,深深地知道,那是一种怎样的痛。

顿时,吓得不敢动了。

“你……没事吧?”

都这个时候了,白训庭还喘着气,反问她。

唐安宁甚是内疚,连忙摇头应道:“我没事!白训庭,你哪里不舒服?是骨折了吗?我这样压着你,真的不要紧吗?”

这一连串的问话,让白训庭变了脸色。

一抹异样的红晕,染上了他清逸的俊脸。

“你怎么了?忍得很难受吗?”

唐安宁还以为他这是隐忍的,又扑腾着想起来。

这回,身下的男人却直接狠抽了口冷气,气急败坏地吼了声:“别动!”

她顿时吓得,不敢动了。

同时,有股异样的炙热和坚硬感,从两人紧贴的肌肤上传来。

这是……

身为一个成年人,已婚的女人,唐安宁瞬间,就明白了那是什么!

喵呜——

怎么会这样……

这下好了,她起来也不是,不起来也不是!

很尴尬,很羞人!

唐安宁一时羞得,恨不得挖个地缝,给钻进去。

却偏偏,她连动都不敢动。

这个时候,女人动得越厉害,男人就越……

咳咳,想这些乱七八糟的做什么啊!

唐安宁气得,恨不得拍自己脑反应子一掌。

这个时候,还是想想,白训庭有没有别的伤吧!

比如骨折!

要是被于思蓓知道,自己把她的庭哥哥给压骨折了,说不定就算是亲姐姐,也会亲手掐死!

可这么僵着,也不是办法啊!

唐安宁趴在白训庭身上,身子一动不敢动,却急出了一身汗。

她几次想问,好点没有,我可以起来了吗?

可是从男人身上传来的那股子异样触感,那么地清晰,明显,这不是白问吗!

还徒增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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