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许知言盼着他们俩在外面彼此扶持,夫妻关系能有所改善,但若危及她小命,铁定是不肯拿她一个姑娘家出来冒险了。
楼小眠等见她身体好转,再不肯在床榻上呆着,遂唤人进来服侍她洗漱,两人立于紫薇花下说说笑笑,绝口不提昨晚之事。

木槿明知他们不放心这群服侍自己的泾阳侯府丫鬟,匆匆洗漱了,素净的碧玉簪子斜绾了家常的偏髻,便算收拾完了植。

正要吩咐丫鬟把自己的午膳送房里用时,那厢已经有人抬了桌子和食盒进来,把饭菜碗筷一样样摆放齐整。

竟是许思颜早已吩咐过,要与木槿、楼小眠在屋中用膳了堕。

他本另有打算,用膳时便将丫鬟们尽数遣开,留了自己的人在外守卫,才边吃边谈起近日之事。

木槿这才知晓,虽然她昨晚刚被救出便让许思颜派人去找张博,却还是晚了。

张家大院不在榆林镇,而在榆林镇西边的一个村落里。

位置虽然有讹误,但成谕等还是第一时间便找到了。

因为他们还未到榆林镇,便见某处火光熊熊燎亮了半边天空。

张家大院失火,张博一家十余口已尽数葬身火海之中。

从抢出的几具尸体上看,分明是被砍杀后焚尸灭迹。

他们在现场发现了孟绯期,面上犹带恼怒和不甘。

虽然孟绯期性情孤僻,并不曾和他们交流,但成谕根据他的行踪和神色,大致也能推断出,他和他们一样,来晚了。

他们是根据木槿从许世禾那里套出的线索直接过来的,孟绯期则是跟踪那金面人跟过来的。

这似乎也正说明,这场大火同样与那金面人有关。

至于许世禾,他被直接带入了琉璃院,安全问题,不仅太子府的近卫要负责,泾阳侯府也要负责。因为许思颜直接让泾阳侯负责此人的监管以示忠心……

不过这人在溶洞里是个怪物,出来后却是个疯子。

虽然还戴着镣铐行动不便,他还是动不动就跑出门来,对着天上的月亮和屋外的花草傻笑傻叫,一晚上把脸贴在地上,不知是在吃泥土还是在吸露水。

直到天亮了,那习惯了二十五年黑暗的眼睛受不了,这才躲到屋里去,然后又泡在一只大浴桶里了。

然后,到现在没出来,据说还在泡着。

许思颜提到这个就纳闷,“我说你回酒楼看热闹便看热闹吧,好歹孟绯期那煞星在,没人伤得了你。我着实不明白了,你怎会跑城外去,还给关到了溶洞里去?”

昨夜木槿虽和许思颜说了几句要紧的,但当时又累又乏,伤得站也站不住,自然不及细说。现见许思颜问起,只得从看到孟绯期离开、跟踪胖子和碧衣男子说起,一一讲叙出来。

只是要说到离弦引开金面人时,木槿不自觉地顿了顿,低头喝了口汤,再开口时,便轻轻将离弦之事绕开,只说自己被发现,打斗时被金面人设计,和两具尸体一起丢入了溶洞喂鳄鱼……

却也把许思颜、楼小眠听得脸色微变。

而当提到《帝策》时,两人神色都转作凝重。

待她大致说完,许思颜已忍不住追问:“你方才说,那许世禾受不住你那蛊毒之苦,真被你哄得说出了《帝策》下落?”

木槿嫣然笑道:“我知道你早想寻借口赶我回宫了!但我告诉你,你若现在赶我回去,我便去把那《帝策》先找出来,一把火烧了,再不给你!”

许思颜吸了口气,磨了磨牙,才道:“你别冲着我放狠话,有本事回头父皇问你,你也这样回答他,我就算你狠!”

木槿嘻嘻笑道:“不然,你赶我回去试试,看我狠不狠?”

许思颜便瞪她:“伤成这样,你想回去我还不放心呢!本来就丑,再上来回奔波留下疤痕,我对着你得吃不下饭了!”

楼小眠苦笑摇头,“这么大人了,怎么还爱跟小孩子似的斗嘴?”

而且斗嘴的还是向来懒得和人斗嘴,最爱笑一笑走开然后背地里使绊子的太子殿下……

许思颜眸光闪了闪,懒懒道:“谁斗嘴了?下回她再逞能,丢她在下边吃一辈子的鳄鱼肉!”

<

p>这一回,木槿没有和他争辩。

若他再晚来片刻,真被人污辱了,即便保住了小命,从此也难再在太子府抬头挺胸做人了。

人情世态向来如此,若女子失去贞.操,即便并非本意,责难和鄙视的目光都会如影随形。

且身份越尊贵,背后的议论越多;必要的时候,甚至可能上升为公然的责难,甚至致命的打击。

许思颜见木槿又盯着汤匙傻傻发怔,忍不住推了推她,“怎么?在想念鳄鱼肉了?”

木槿忙收敛了心神,抬眸看许思颜,却见他虽出言相讥,白皙的面庞却蕴着暖意洋洋的笑,那四道抓痕便格外触目,似在指责着她的凶悍。

她不觉吐了吐舌头,问道:“我对那玩意儿不感兴趣。若是你爱吃,我可以叫顾湃他们抓两条回来给你做菜。不过我很是奇怪呢,那个溶洞甚是隐蔽,你们昨晚怎会那么快寻过去的?”

许思颜笑道:“你都用游丝素心香再三通知了,我再找不到,岂不是太过无能?”

“游丝素心香?”

“对,你跟踪时发觉有蹊跷,入洞前便在附近点过一次素心香了,对吧?”

“对。我差点跟丢了他们,眼见着事情透着诡异,便先点了一次香。”

“后来你入了那溶洞后,又点了一支对不对?素心蛊没办法把我们引到地下,却一直将我们引向破庙。”

“嗯?”

木槿听得一呆。

她一入那溶洞后,便结结实实摔入水中,能完整无缺从鳄鱼口中逃生已属庆幸,素心香和火折子却早被潭水浸透了,哪里还能点着?

许思颜见她神色有异,奇道:“怎么?哪里不对?”

木槿摇头,“没什么。是青桦说那破庙里有素心香了?我原想着溶洞那么深,素心蛊未必能发现。”

“嗯。瞧来那东西虽然歪门邪道的,倒还蛮有用处。回头我叫人也给我养一条。”

“也不用麻烦再去养。回头我把那素心香多配些,留几颗给你,青桦他们就一样能发现你的踪迹了!”

木槿笑着回答,却有些神思恍惚的模样。

许思颜只当她有伤在身,说了这许多话必定累了,遂道:“若是乏了,再去床上卧着。小心别碰着伤口!”

楼小眠摇着折扇悠悠而笑,“若是卧得乏了,可以到我那边坐坐,尝尝我的好茶。”

木槿深感楼小眠的体贴,感激道:“好。”

楼小眠道:“承蒙太子殿下体贴,我那边的帐册堆得小山似的,太子妃惠质兰心,必能为我分忧看掉几十册。”

“……”

原来许思颜真没说错。

她的楼大哥风流蕴藉,遍体光华,俨然是神仙般的人品,却已坏得脚底流脓,不可救药。

一时木槿叫唤从人给她搬来张竹榻坐了,俯卧在榻上边看书边听他们饭后闲聊。

这两人年纪虽轻,却向来周.旋在一群老奸巨滑的朝臣之中,早已修炼得跟人精似的,闲聊自然也不会是寻常闲聊。

“徐夕影之事,只怕还得细细查证。”

楼小眠蘸着茶水在桌上一笔一划写着。

一点,一横,一撇……

正是个“广”字。

木槿已经说明,调戏徐夕影的那群恶棍,正和意图谋得《帝策》的那人是一伙的,且很可能连徐夕影的出现,都是有人刻意安排的。

否则,徐夕影没那么巧会在许思颜等用饭时出现在酒楼。

胖子临死时留下的那个“广”字,无疑是想告诉木槿谁是背后的主使者。

他兄弟惨死,自己又被灭口,含恨离世之际,绝不可能撒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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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大家说一声,明天不更哈,后天会多更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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