术后的苏溪一人在医院接受治疗,如同一具行尸走肉。
苏家和陆家无人问津,唯有段亭西天天过来陪她,喂她一日三餐。

她变得不爱说话,不爱睡觉。

一人在病房的时候,她习惯躺在床上看着窗外。

手放在日渐消退的小腹上,她看着窗外的世间万物。

他是否化作了人间的一花一草一木?是鸟儿吗?是星星吗?是空气吗?

无论他变成了什么,都无法再以一个孩子的姿态回到她的身边。

她这一辈子,也终究失去了当母亲的资格。

有些东西明知是错的,却还是不甘心的死死抓住,哪怕最后会受伤。

人啊,总是明白许多的道理,却依旧为此奋不顾身。

只为追求一个万一。

万一……成功了呢?

于是忘了,那是万一,尝试万次才能成功一次的概率。

……

深夜,陆迹站在高级病房门口。

他在国外得知了苏溪的情况后便在最快时间内赶回来。

推开门,他放轻了脚步迈进,走到她的床边。

苏溪难得浅眠,躺着没有动弹。

月光下,她的脸颊显得很是苍白,毫无血色可言。

本就消瘦的她,经过这番经历后更是显得憔悴,整个人好似如陶瓷娃娃般一碰即碎。

他听说,整场手术经历了四个小时,好不容易才保住了她的性命。

一想到她为了那个孩子连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陆迹的心头百感交集。

他倾尽一生想要守护的女人,却为了别人的孩子奋不顾身。

左侧的胸口传来一阵绞痛,陆迹的眼睛也因此通红。

本就浅眠的苏溪从睡梦中醒来,感觉到旁边站着一人,她连忙抬眸去看。

在黑夜中,当她撞见陆迹那血红的眼睛时,苏溪感觉窒息。

陆迹的身边笼罩着的黑暗更是为他平添了一丝可怕的气息。

两人相视无言。

数秒后,苏溪将目光别向别处。

“看到我现在这样,你满意了吧?”苏溪的声音低哑而无力,“现在孩子没了,你能放过我了吗?”

见她开口便是这个,陆迹的双手用力地握成拳。

眼底的温柔和心疼全数褪|去,他咬着牙回答她,“你休想。”

“对你的惩罚,才刚开始。”

陆迹冷漠的留下这一句后便从病房离开,强忍着泪意的苏溪也在门关上的那一刻,眼泪控制不住地落下。

最终,她什么都失去了。

连最基本的自由和尊严都守不住。

……

陆迹从医院离开后心情烦躁,他去酒吧买醉。

在纸醉金迷和灯红酒绿中,他企图找寻曾几何时出现过的快乐。

他和苏溪在一起五年,那是他生命中最幸福的五年。

可所有的一切都在那一次旅行写生后毁了。

陆迹一杯又一杯的喝着酒,他在埋怨苏溪的同时也怨恨着自己。

如果当初,他没有答应她婚前放松去旅游写生,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如果那时,他愿意放下工作陪她一起的话,这一切也会变得不一样。

如果婚后,他强逼着她去做流产的话,她就不会承受着双份的痛苦。

可这世界上没有如果,有的只是一次次的前行,一次次的做错选择。

直到最终面对最糟糕的结果,才醒悟过来想要改变,可一切都已回不去了。

他想要留她在身边,哪怕是两人相看两厌的状态,他也不愿她再次离开。

已经发生过一次的悲剧,他不想再重复一遍。

苏溪,他是不会放她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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