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眼泪是不值得信任的东西,但眼前这个女人算是个例外。
我直愣愣的坐在病床旁边,目光偏移,盯着悬挂在窗上的淡粉色帘子,风从窗口溢进来,卷着窗帘呼哧呼哧的舞动。

我不善跟人相处,何况对方是个女人。说起来面前这个真的进化到女人的阶段了,想到这里莫名的有些烦躁和气愤。

我试着扯了扯被子,对方无动于衷,隐约间听到轻声的啜泣,我以为她被我撞破了事正难过,于是安慰到:“林殊算是个好人吧,这样的结果也不坏,这种事一出,那家伙对你有了负罪感,以后肯定能好好珍惜的。”

我说完就已经后悔了,果不其然,原本的啜泣声响亮了很多,听起来很是委屈。

“喂喂,随便说点什么吧,我一会还要上课!”

被子刷的掀开,舒予恨恨的瞪着我,好半会从背后拽了枕头丢过来,“你管什么闲事啊?”

我点了点头,深以为然的说:“我也不知道啊。”

舒予难看的笑给我看,“林殊到底跟你讲什么了?”

我望着她,很是疑惑,“他说你怀了……”

舒予直接从床上跳了下来,整个人蹦到我身上,双手掐着我的脖子,眼睛瞪得像铃铛一样,咬牙切齿的说,“你说什么?谁怀了?谁他妈有病怀了……”

一连串的动作吓了我一大跳,舒予骂了老半天才放开我,坐回床上,将之前踹到地上的被子扯到怀里,紧紧的抱着。

“那你到底怎么了?”我不敢再继续之前的话题,天知道她会不会用被子闷死我。

“我就是割个阑尾……”

我怔怔的看着她,心想他们两个到底谁在说假话,基于两个人的措辞,我还是倾向于林殊的说法。舒予见我不信,将袖子卷了起来伸到我面前,“不信你号号脉,我怎么可能怀了,再说林殊那混蛋,我才不要跟他发生什么……”

她的话说着说着气势就弱了下来,我更加怀疑了。我瞥了眼她白皙柔弱的手腕,无奈的看向她,“我又不是老中医!”

“哦,我忘了,你就是个白痴。”

我无法反驳她对我的定义,打从第一眼开始,我在她眼里就是这么一副白痴样子,纵然我很多次试图改变她对我的看法,结局往往都是自找没趣。

与她认识根本就是一段孽缘吧。

我曾经友情客串了她人生第一个心理医生,莫名其妙的被她抓着听了她两个多小时的哭诉。她近乎一个半小时不停的流泪,经此之后我相信女人是水做的,却不再相信女人的眼泪。

尽管她总是强调她是正儿八经的女孩,不是女人。

她跟林殊之间发生的一切,说起来也是因为我“从中作梗”,基于莫名其妙的与她认识,在被林殊知道之后他央求我帮他追求舒予,反正过程很扭曲,她却到底成了他的女朋友。如果真如林殊说的那般,我会觉得自己背负着一种罪恶。

“喂……”白皙的手指在眼前晃来晃去,透过模糊的指缝看着她的脸,我叹了口气。

舒予说我是见过她目前人生最脆弱一面的男人,为了防止我说出去,她要天天提醒我。

她的这种提醒,造就了眼下对她颇为复杂的感情。

我自认为不会被任何女人喜欢,所以毫不犹豫答应了林殊的央求,费尽心思的帮助他追求舒予。

然而每每看着他们关系越来越近,心情莫名的有些难过。

好在我深知自己不会爱上任何人,我向来乐于孤独。

我祈求一种无牵无挂的生活,拒绝着任何可能带给我复杂情感的接触,那些冠之青春诸如恋爱之类的东西,有多远就躲多远吧。

脸颊被连拍了很多下,她打醒了我。

我看着她手嗖的一下缩回去,看着她视线在忙乱中无处躲开,站了起来,“真是吓到我了。”

“什么?”

“嘿,我都不敢想象你跟林殊躺一张床上的情景。”

“苏溪,你有病,神经病……”她定定的呆了几秒,朝我吼到,随后整个人往后倒去,顺势拉着被子蒙住头。

然而慌乱之间总有意外,我听的彭的一声,整个房间都为之一寂,针落可闻。

“舒予,你没事吧?”

“死不了……”她的语气有些哽咽。

我奋力扯开她蒙着头的被子,她却侧过身,背对起我。

“很疼吧……”我小心翼翼的问。

她终于受不了了,坐了起来,拿起枕头朝我头上一个劲的敲,“你试试啊……”

伸手护住脑袋的空挡看着她眼角的泪,我终于明白我果然不能和女人相处。

一想到当初见面时那个莫名其妙扑到身上,染了我一身眼泪鼻涕的女生,我就莫名的难过,心想果然女大十八变呢。哪怕仅仅半年时光,这个女人就已经变得这么暴力了。

打吧,打吧,打够了就好了。

我抱着头蜷缩着靠在床脚,脑袋上就像在下枕头雨,狂风,暴雨,持续了一阵之后渐渐停歇了下来。

我轻轻仰着头看了眼舒予,她正一脸无奈的看着我,“看什么看,看你那样子,男人的脸都被丢尽了。”

对于她这种话我感到无比委屈,做男人可真辛苦。

我再一次告诫自己千万不要跟女人扯上关系。

我战战兢兢的站了起来,几次试图转移舒予的视线同时趁她不备把枕头抢过来防身,舒予却至始至终没给我机会。

“苏溪……”

“嗯!”

“上课了呢?”她似笑非笑的看着我,仿佛这样一句话之前所有的怒火都宣泄出来,她那样子,不晓得有多么快意恩仇。

我瞳孔一缩,却不想被她看扁,于是大咧咧拉过椅子坐了下来,翘着腿,视线移到窗外,“上就上吧。从这里看出去,景色还是挺不错的……”

我搭在腿上的手已经曲握成爪,我恨不得指甲如同千年老妖那般能够刺破肌肤,割裂出几道深深的血痕来。

“哟,真不上进呢!活该找不到女朋友……”

我很无奈,怎么又拿这个说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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