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麒麟扑到黑虎哥俩原先蹲着的地方也一下子愣住了,望着一黑一白俩家伙逃跑的目光中闪出了委屈的神sè,低着大脑袋又伤心了起来,正要走回到钟道临身旁,却忽然感到背上痒痒的,抬脑袋一看不由的高兴了起来,嘴里“呜呜”直叫。
原来风狼跟地虎跑了没多远才发觉火麒麟身上火苗没有了,离得很近也没烧到它们,都大胆的跑过来轻轻用爪子碰了碰火麒麟的脊背,尤其是黑虎,见到火麒麟真的不热了就来回用爪子在火麒麟的背上摸着玩,时不时还舔着大黑脸拍上两巴掌,可能是要报刚才被火麒麟一巴掌扇飞的仇。

如此大不敬的动作却让黑虎巴掌下的火麒麟大为感动,眼泪汪汪的享受着黑虎不怎么友好的“抚摸”,这还是它长这么大第一次感觉到有谁在摸它,高兴的鼻头直响,大脑袋一个劲儿的扑棱。

“咔嚓”一声脆响,火麒麟与跟它皮肤正在做着亲密接触的风狼地虎,同时吐着舌头被雷电麻翻倒地,空中五雷神鹰硕大的身躯夹杂着一道闪电突然从空中降下,一双鹰眼凶光闪闪,红sè爪子直朝火麒麟头颅抓来。

钟道临正笑眯眯的看着黑虎银狼跟火麒麟彼此熟悉,突然一声雷响,见到俯冲而下的雷鹰才想到小雷这可能是来报仇的,赶紧出声阻止雷鹰的下扑势头,让五雷神鹰下来跟火麒麟熟悉熟悉。

尽管已经被钟道临喝斥住,可歪歪扭扭走到火麒麟身前的五雷神鹰仍是一副仇人见面的凶狠模样,钟道临为了怕这四个都不是善茬儿的家伙再打起来,干脆也就放弃了重新排资论辈的打算,更何况连他自己到现在都不知道五雷神鹰到底是公是母,自言自语的嘀咕两声也就不再想了,吩咐四头神兽彼此多熟悉,自己则飞身朝山下纵身行去。

火麒麟如此戏剧xìng的转变,让大佛脚下的玄机子都开始跟着慧痴念佛了,见钟道临下来就迎了上去,劈头盖脸的嚷起来问道:“临哥,你这些天jīng神恍惚着发呆,大哥跟那痴呆光头非说你在想什么剑招剑法,叫什么神游物外,我就说不对嘛!”

“哦?”

钟道临从大佛肩头翻身直窜到江堤石滩仍旧面不改sè心不跳,此时见玄机子风急火燎的就是为了证明这个,颇有兴趣道:“要是我说大哥说得对了呢?”

“咦?”

玄机子闻声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sè,大讶道:“临哥你真的在想剑法?”

“嗯!”

钟道临郑重的点了点头,严肃道:“如果不是火麒麟一闹,说不定永远都苏醒不了,没有这一月的冥思,我也收服不了火麒麟?”

“敢问钟道兄何出此言?”

慧痴此时从旁走了过来,笑眯眯的插话道:“难道刚才收服此灵兽也是什么剑法不成?”

火麒麟能够被钟道临用如此不动武的方式收服,让慧痴极为吃惊,也很是佩服,可听到钟道临的话仍不免心存疑惑,这才忍不住问了出来。

钟道临没有直接回答慧痴的话,只是笑了笑,故作神秘道:“知道世上最厉害的剑法是什么样子的么?”

见慧痴仍是笑眯眯的平和样子,钟道临知道唬他不住,只得摇头苦笑道:“到今天我才明白世上最厉害的剑法叫做心剑!”

慧痴闻言神sè一动,就听钟道临接着道:“这招剑法施展出来的样子就是——剑不出鞘!”

“阿弥陀佛!”

慧痴高喧佛号,终于动容。

玄机子扬头看了看天空微斜的明月,冲钟道临嚷道:“临哥,再过两个时辰就天明了!”

钟道临闻声点了点头,招呼火麒麟跟三小下来,冲伏虎和尚道:“大哥,yīn界一行后小弟即赴xī zàng,之所以小弟不急着入yīn界地府就是因为不想跟几位阎王老哥哥碰面,不要问小弟为什么,这里面自有因果!”

伏虎和尚跟玄机子对钟道临所作的决定自然不会有异议,也都不问为什么,只有慧痴眉头微皱,似乎想到了什么。

钟道临看到了慧痴的神sè也不点破,对玄机子笑道:“斯影会留在峨眉天池峰修炼道法,小玄,三年之内如果你在尘世历练时有空闲就多指点她一下!”

玄机子话也不多说,只是点了点头道:“我会的,临哥!”

钟道临同样点了点头,淡淡的说了句:“咱们下去吧!”

此后不再多说,食指连点间将四大神兽一起收归怀内乾坤袋之中,周身忽然紫芒闪动,同时肉身入地不见。

伏虎和尚与玄机子对望一眼,与身旁慧痴先后肉身入地,消失于江滩之上。

山风袭来,江水滔滔,巨大的乐山大佛微笑如昔,仿佛刚才什么都未曾发生,岷江两岸早已恢复了以往的平静,洒满皎洁的月光。

地下幽冥,黄泉紫府,yīn风过处,阵阵携着硫磺气味扑鼻而来。

钟道临、伏虎和尚、玄机子与慧痴四人站在夜游神和牛头马面的身后已经多时了,身旁卧着的是钟道临到了地府才放出来的四大神兽,火麒麟,雷鹰,地虎与风狼,钟道临故意避开了跟自己的结拜兄弟阎王照面的机会,一到这里便直接上了点将台。

四人站在yīn殿台阶上望着下面正在不断集结的鬼兵,也能清晰地感觉到鬼军汇集的紧张气氛。

密集的鼓点从鼓楼所在传来,鬼兵在鼓点停歇之前必须集合完毕。否则按照yīn界的军规,迟缓拖沓的鬼兵不但永不超生,还要受尽各种难以想象的折磨。

yīn殿台阶之上,主帅夜游神居中,副帅牛头马面分站两侧。因为是正式率兵出战,三人都穿上了各有特点的甲胄。夜游神周身白袍银甲,潇洒出神之态更是比平时多上几分,长长黑发在脑后浮动,也不乏一些儒将神采。牛头马面两人装束倒是在怪异上各有胜场。

牛头将一身不知是什么路数的骨甲,原本就高大不凡的身架倒是平添几分狰狞,胸口是一个怪兽头骨,犬牙交错之中形成护胸。牛头一把开山巨斧扛在肩上,晃眼一瞧就是一员冲锋悍将。马面一身小巧软甲,环环相扣的铁锁疏密得当,一看就知道很能发挥他灵活的枪法。

殿下cháo水般涌来的鬼兵黑压压一片,正在不断整队集结,台阶上三个军帅各自站定,期定神闲。钟道临等几人因为只是来襄助的副手,也就是属于敲边鼓的,都自顾自得在后面看着,并不多话。

看了一阵,钟道临倒是看出点门道来,yīn殿前空地上集结的鬼兵,仿佛是分成了三个集团。左翼的方阵,集结的鬼兵看起来各个面目凶狞,暴躁不安。若非是有yīn界森严的军规所限,那些推推攘攘的鬼兵没准就在yīn殿前就先干上一架,而右翼的鬼兵则有点让人啼笑皆非,竟然是些秀才模样的青面鬼,有几个还偷偷摸摸拿着把扇子。

“不至于吧,yīn界鬼怪如此众多,如何讨伐大军的军力会拮据到把秀才鬼魂都拉来充数?”钟道临心中不解,便向夜游神请教。

夜游神还没来得及答话,马面笑嘻嘻的抢先答道:“钟兄还不晓得,这些正是小弟直辖的秀才鬼兵。这些鬼魂生前都是些作jiān犯科,心地极坏的秀才。不要看他们有些瘦弱,上得战场后从背后下刀子,数人围歼对方一人,都是些拿手好戏,战力不容小觑啊!”

“呸!”

牛头逮到抬杠机会,大嘴一咧,表示一番不屑之后也对钟道临说道:“马脸就会地瓜插麦苗的装蒜,他手底下那些秀才鬼兵,各个都只有yīn人偷袭的份。且看看俺那些鬼兵将士,生前都是些独霸一方的悍匪好汉,个个凶猛强悍,冲锋在前那是勇不可挡,只会在背后下刀子的小鬼之流,哪里能比?”

马面并不着恼,反而拱手作揖,笑着说道:“那些厉鬼正和老哥一样,什么都不懂,就知道在前面傻冲。咱们秀才鬼兵那就厉害多了。记得上次讨伐妖孽,咱们秀才鬼兵还鼓动三寸不烂之舌,说得对方半数yīn魂直接来降,那岂是一昧蛮干所具之效果?”

牛头大喝一声,老脸泛青,口沫横飞的怒斥道:“鼓弄口舌之辈,也敢上台面来摆显。你竟然瞧不起俺麾下的厉鬼将兵,他nǎinǎi的,咋不斗一场看看?”

说完,牛头伸巨掌抽出了他那把超大号的开山巨斧,朝着马面脑袋就是虚晃着一斧子剁下,眼看就真的要下狠手将马面在大军开拔前给先剁了。

马面历来都不惧怕牛头将脑子发混,见牛头已经抽家伙了,他也不含糊,手中白亮银枪枪杆一抖,顿时在剧烈颤动的枪尖儿上抖出两朵枪花,也jīng神抖擞的准备去迎牛头那霸道的巨斧。

看这情形,钟道临正哭笑不得,不知道如何调解这两个冤家的时候,夜游神总算是看不下去了,沉着的脸上双眼一瞪,右手轻晃,眨眼便将一块白玉令牌持在手中。

“现在是什么时候,你们两个副帅竟然敢先来场内讧?信不信本帅手中的白玉令牌一落,让你们哥俩也试试魂飞魄散的滋味?”

夜游神手拿白玉令牌,yīn风过处白袍舞动,自有一分不怒而威的气魄。

牛头马面两人对那白玉令牌显然大是忌惮,见夜游神真的亮出白玉牌在他俩眼前晃悠,当下都是脸容惨变,讪笑着把巨斧跟银枪赶紧往背后藏。

“主帅莫要动怒,刚才不才跟老哥戏耍而已,嘿嘿,这三军在下,小生这副帅哪里敢自己先乱了阵脚,大事为重,大事为重嘛。我说牛哥,您也一定是这般想法吧?”

马面心思机灵,马上一副八面玲珑的模样,言语之中,倒是不忘挤兑牛头一下。

牛头虽然心直脑憨,但也并非不识大体,尤其是夜游神手中那白玉令牌,乃是阎罗王等三王所授与带兵主帅之物。不但代表主帅在军中无上威严,而且是件相当了得的法宝。只要是yīn界中人,被这白玉令牌一击,绝对就是形神俱灭的下场。

“大帅明鉴,确实是马面这酸鬼先行挑衅……”

看到夜游神脸sè一沉,牛头慌忙改口答道:“俺…俺也有不是,主帅切莫动怒,嘿,咱们继续点兵,嘿嘿,继续继续,也好早点开拨!”

夜游神白玉令牌一挥,将牛头马面吓得连退几步后才说道:“三军即将出发讨伐地妖王,两位副帅如果不jīng诚团结,自有军规惩治!”

“那是那是,在下省得!”

牛头马面点头如捣蒜,都夸张的挤出来一副老实非常的受教模样。

yīn殿台阶之上回复肃静,台阶下继续点兵。

钟道临看完各有特sè的厉鬼兵和秀才兵,便开始注意起夜游神的中军来。只见一队队列成整齐方阵的骨马鬼骑,在队长的约束之下站得纹丝不动,骨马本来就不是什么活物,整个万骑队竟然没有一声马嘶,旌旗铠甲如墨如漆,黑压压一片,yīn森诡异的感觉异常强烈。

骨马背上的鬼兵各个黑盔遮面,手中铁枪下指,明显训练水准就比左右乱七八糟的厉鬼兵与秀才兵高出一个档次,更别说那些偷偷摸摸拿出扇子乱扇的鸟人了。

不消多想,这个便是夜游神直辖的yīn界正规军团,也是这次出征的主要战力。

三个万人队都集结完毕,夜游神高举白玉令牌扬声训话道:“今rì尔等为yīn界讨伐妖逆的先遣军兵,需以命相博,只要立得战功归来,阎罗殿上尔等阳间罪孽可消除一等,如有临阵脱逃,抗拒军命者,白玉令牌下定不轻饶,永沦十八层地狱,不得超生!”

“为吾yīn界,不胜不归!”

三万yīn兵齐声高呼口号,不过这些都是yīn魂,一起发声之时,顿时周围yīn风大作,凄厉的呼啸黑风刮过,仿若鬼哭神嚎,yīn气森森。

那三万yīn魂之声集合一处,就算是见惯了妖孽鬼魅的钟道临,也不免从后背脊梁骨上冒起了一阵寒意,一旁的玄机子则早就哆嗦了,他向来都是借助符咒跟鬼单挑为多,这么黑压压一片涌动的鬼魂就在你眼前扯着嗓子鬼叫,这还是第一次经历。

不过这个情景落在夜游神等三大主帅眼里,自然是“士气如虹”的最佳表现,当下夜游神白玉令牌一指,下面鬼兵队长便带着三万大军缓缓转身,开拨向yīn殿之外。

平等王、秦广王和阎罗王这三殿阎王,早就在yīn殿外合力施法布成了一个巨大yīn阵,三殿阎罗同时出手,阵法发动起来场景何其壮观,原本只得yīn风惨雾,地火岩浆的yīn殿之外,方圆一里的一处空地上异彩暗涌,圈出一个奇形的彩圈。

夜游神手指遥点着彩圈说道:“三殿阎王合力,方才布下这个可以扭曲空间的大阵,我yīn界三万鬼兵,经这里就可以长驱直入地妖界,不过地妖王那厮所在有其妖法护持,这传送大阵也只能将鬼兵们送到其势力周边之地!”

钟道临放眼望去,那传送大阵果然壮丽非凡。道家阵法里,虽然不乏一些功效奇巧的大阵。但是与这三殿阎罗联手布下的传送大阵相比,多是略有不如。毕竟道家阵法讲究借助山川灵气,地脉流转,通过牵动自然之力来发挥阵法威势。

这yīn殿之外,除了yīn风阵阵,哪里有什么东西可以凭借。三殿阎罗纯以本身功法带动大阵运转,委实是相当了得。

夜游神当先,带着yīn殿上众人走下台阶来,同时对着钟道临说道:“钟兄,三殿阎罗联手施法维持此阵,此刻无法脱身相送,万望谅解。如不介意,请与我并骑而行。”

钟道临看着夜游神的yīn鬼亲兵牵来和牛头马面坐骑一样的三足怪兽,头皮一麻之下说道:“大哥勿要说笑,现在你身为yīn界讨伐大军主帅,小弟一个前去助拳兼带瞧热闹的如何和主帅并骑而行?你们三位大哥在前,我们几兄弟在后边自然会跟上,三军在前,最好别乱了军规等级!”

夜游神正要客套一番,钟道临决意不受。

玄机子几人也随声附和,夜游神只得抱拳为礼,带着牛头马面策骑当先而行。

玄机子看到三人走远,摇着脑袋苦笑道:“那丑怪坐骑,也要我骑着前去讨伐地妖界,贫道可丢不起这个脸,不过那三殿阎罗联手所施阵法,倒是要好好见识一下。”

众人点头称是,一起跟在yīn界大军之后走向yīn殿外那传送大阵,先前的yīn兵在跨入了这个传送大阵范围之后,只要前行数步,便会忽然的消失在空气之中。

钟道临等人跨入阵法之后,只觉得身上阵阵寒意袭来,那些yīn界鬼兵虽然没什么感觉,但是钟道临几人究竟是活人,越界传送这样的阵法对肉身多少有些影响。

不过这四人各个道行不浅,稍微运功抵御,寒意便无影无踪。接着眼前一黑之后,身子也跟着觉得轻了许多。众人还没反应过来,脚下便感觉踩到实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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