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回情深不寿(3)
因为大雪的突然降临,柳臻和林夕洁只好折回商场,在肯德基点了两份晚餐,边吃边继续闲聊起来。吃完饭,两人又在商场四处闲逛,然而时间过去一小时,大雪尤在下个不停,似乎要是将这冬天的雪全部在这一天下完。

站在偌大的玻璃窗前,看着雪花在灯光下肆意飞舞,外面的行人冒着寒冷的风霜匆匆远去,而商场的空调在丝丝吹着暖气,如若chun天。秋静本给柳臻计划好了,打算让他坐晚上的火车回去,但林夕洁心里担心柳臻这样回去路上会比较难行,想让他明早的时候才走,口上却说在电影院看电影比较带劲,想再看几部,让他陪着她。柳臻自然乐意,还哪管什么计划不计划的了,便买了几场晚场电影。

随着时间的流逝,电影院里的观众离开的多,进来的少,临近午夜的时候,电影院里已只有寥寥数人,这里面有处于热恋中的情侣,也有孤独地坐在角落里的寂寞人。一眼览不尽的电影屏幕,发出幽幽的光线,照在每个人的脸上,显得又是怪异又是深沉,就好像他们才是电影里的人,他们的世界才是电影的世界。

可能实在是太困了,也可能是座位太舒适软和了,林夕洁忍不住靠在椅子上睡着了,头不自觉地歪在柳臻的旁边,平稳酥麻的鼻息吹到柳臻的肌肤让他感觉痒痒的,但又不愿撇开,觉得这种她就在身边的感觉真好。

这个时候,柳臻终于可以坦然地注视她,看着她微红的双脸、薄薄的嘴唇和紧闭的双眼,看得如此仔细,就像是要将她的容貌深深地刻在心里头,哪怕以后离别再久,她的温柔相貌都不会有一分的模糊。

睡梦中的她似乎遇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笑得那么甜蜜,只是不知道她的梦中有没有自己的存在,不知道谁能幸运地可以让她这么由衷的开心。她说过自己是一个爱做梦的女孩,因为她的名字的“林”和“夕”合在一起就是“梦”字。她说梦伴随着她一生,但愿那梦的世界是纯洁善良的。

林夕洁这个梦做得好长好长,她自己都有点担心不会醒来。等到有服务员叫醒她,她才慢悠悠地睁开眼睛,对柳臻说:“哎呦,我怎么睡着了?这都几点了?”

可是回答她的却只是服务员:“小姐,现在已经是六点了。对不起,打扰了,晚场时间已经结束,您要不要出去吃顿早饭?”

林夕洁仿佛没有听到服务员的说话,环顾四周,丝毫没有见到柳臻的影子,她微微有点糊涂,好像柳臻来找自己本来就是一场梦境似的,现在梦醒了,他就连个招呼也不打就消失不见了。

她喃喃地对服务员说:“我知道了,我马上就离开。”

服务员微笑说:“谢谢您的配合,欢迎您下次光临!”

林夕洁勉强一笑,翻包掏出手机查看信息,里面有不少韩子章发过来,也知道他是在问自己这个晚上干嘛去了,顾不上查看回复,翻出了柳臻今早发过来的短信:“对不起,看你睡得太香,就不忍打扰你,我现在已经到火车站了,你不用担心,也不用回复。再见。”林夕洁见他居然这样不告而别,又是失望又是气愤,一顺手将手机扔进包里,站起来就要离开。

但脚下“哐当”一声,林夕洁低头查看,见脚下滚落一把崭新还尚未开封的雨伞,疑惑地拾了起来,但很快就明白过来。她见服务员正在打理卫生,询问说:“服务员,请问你一下,外面还下雪吗?”

那服务员说:“嗯,还下着呢,天气预报说这场雪会下上整整一天。”接着她笑着说,“两个小时前,就坐在你身边那个男的也这么问过我,他说他要坐火车,不能陪你,需要给你买把伞,又问了我在哪儿可以买到雨伞。要我说,还坐什么火车呀,这么冷的天,他应该陪着你才好,他说能和你一起看电影就已经知足啦。”

林夕洁握紧雨伞,笑着说:“他就是这么傻,从不过多地奢望。”

那服务员又说:“那有这样的男朋友,你应该很ziyou吧?”

林夕洁不知道服务员怎么说他是自己的男朋友,皱眉说:“你怎么知道他是我男朋友?”

“哦,我是看你右手无名指戴了戒指才这么认为。”服务员盯着那枚戒指,说。

林夕洁笑了笑,并不解释,离开了电影院。

道路街道被积雪掩盖,道旁的常青松树也被积雪压弯了腰,大路上显现两道模糊的车轮印滚向远处,消失转角路口。晨光映衬下,这个城市仿佛一片白雪皑皑的纯白世界,像是jing致营造的童话般的世界。

林夕洁撑着伞走在飞舞的雪花里,不去找公交车站牌,也没有去分清学校的方向,就这样茫无目的地走着。

同样是在冰冷的冬天,同样是大雪纷纷的天气,同样无声无息地送上一把伞。

高三那一年来的回忆,点点滴滴,细细密密,像是无端的飞雪,侵入她的脑海中。她忍住不哭,但炽热的眼泪却是一滴滴地划过脸庞,灼烧她的手背,融化冰冷的积雪。

等到韩子章从街口跑过来,见到她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雪中,呵护备至地说:“夕洁,你怎么了?小宁宁说你和老同学一起看电影了,但怎么就剩你一个人了?你知道你一个晚上不给我一点消息,我很着急的啊!”

林夕洁摇摇头,噙着泪不说话,最后还是控制不住,跪倒在雪地掩面哭泣。

雪花覆盖了天际,柳臻望着f师范学院的方向,眼睛朦胧起来。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他才不舍地走进候车间。

车站是上演离别和相聚的地方,到处能见到异地相恋的情人在这儿别离,假装愉快地挥手相送,等对方消失不见,这才敢转过头捂住嘴,任由泪水滚滚而下;也有远隔天涯的情侣,riri夜夜的两地相思,终于可以相见,尽诉衷肠,浪漫的还会当众相吻,羡煞来往的人们。

柳臻坐在椅子上,看着车站的时钟指针在一秒一秒的挪动,也不知道时间的魅力有多大,看得入了神。离开林夕洁,被她深深牵绊,几乎用尽了平时的力气才毅然决绝,他也不愿意就这样抛下林夕洁一个人在电影院里,只是不忍和林夕洁道别之后,然后一个人走到去异地的车上,就好像和临终前道别要去另外一个世界时那样悲伤。

f市前往h市的火车最早的是在七点钟的动车,柳臻等了将近两个小时才坐上火车。这个时候乘客不多,他坐在了一个靠窗的座位,茫然地看着站台的人们陆陆续续上车。

再见了,f市,再见了,林夕洁!

柳臻想起了考试的时候,在一张课桌上看到过一首简短的小诗,现在他终于体会到笔者写这首诗的心境了,真不知道写这首诗的高中生是怎么会有这么深刻的离别情绪。这首诗是他为数不多能背的出口的现代诗,只可惜没有名字:

从来没有觉得每次的分开和每次的想起你对我来说是对你深深的依赖这次的离别让我才明白想起你的时候那是我对你的放不开在没有你的时光里思念,寂寞,与孤单那份缠绕永远我都解不开只有轻轻地在椅子旁放着你的照片才发现好像对你一切的思念仍然还觉得不够完全看着你那随风飘起的发丝静静地就这样过了整整一天夜深人静的时候看着窗外遥远的星空念起远方的你依旧把那甜甜的笑容挂在枕边……

这时,火车已经开始启动,车轮哐叽哐叽声渐渐响起,有个男生风尘仆仆地赶了过来,人一停步,身上的积雪簌簌而落,他看了座位号,才对柳臻说:“抱歉,我的座位应该是靠近窗户的。”柳臻从思绪中惊醒过来,查看了火车票,说了声对不起,起身让位,坐在了靠过道的座位上。

坐在对面的是一对情侣,女的一直搂着那男友的胳膊,小手不时地戳戳那男的的身子,男的只笑不语,任由女的调皮捣蛋。过了一会儿,那女的松开男的胳膊,抓起男的左手,有点生气地说:“你怎么老是忘了戴结婚戒指?是不是给我弄丢了啊?!我说你刚结婚没几天,就想单身啊你!”

那男的赔笑说:“怎么可能?有你这如花似玉的老婆,我傻b才想单身啊!”说着从内衣口袋里掏出一枚戒指,戴着左手无名指上,说,“我这不是一直带在身上吗?只是偶尔忘了不是。再说,你也知道,这戒指有点儿小,戴着有点不太舒服……”

“不舒服也得戴!”那女的嗔道,但很快就软了,说,“习惯了就好了嘛。我们刚结婚,ri子还不稳定,等到咱有钱了,戒指自然就能买好的。”

那男的点点头,但继而叹口气说:“真不明白戴个戒指这么多讲究。”

“是啊。”女的拿起男的大手,指着手指头,说:“这戴在左手无名指上是结婚戒指,戴在左手中指上是订婚戒指,要说咱们俩还没有买过订婚戒指呢。”

“谁让我们是一见定终身的啊?”那男的笑道,接着又问,“这戴在右手中指是什么意思?”

那女的说:“这戴在右手中指是表示名花有主,戴在右手无名指那是处在热恋中,当年咱俩谈恋爱的时候你不就送了我枚戒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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