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补考(2)
x县城的公交车是前年才建设起来的,一中学校前面一百米处就有一处公交车终点站,可惜的是,这路公交车不经过x县中学。所以想要去x县中学的学生必须到离一中两千米的县医院门口等公交车,或者图省事花上六块钱打的。

走了将近十分钟,柳臻和谢思芸来到了县医院门口。县医院门口摆满了水果摊子,小贩朝着人来人往的人群大声吆喝着:“跳楼大甩卖!”但价钱还是比菜市场的水果贵上几毛钱。县医院这儿根本没有公交车站牌,其实整个x县城都没有一个正式的站牌。行人招手,这公交车就随时停,倒是方便了乘客,少跑冤枉路了。

和柳臻他们一起等车还有几个一中学生,看起来都是前往x中补考的。道路仿佛便秘似的,公交车缓慢地往前移动,还没有旁边飞过的自行车跑得快。车一停,一伙学生夹着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老头子,硬是超过人体压缩的极限给挪了上去。

那老头没有力气,感觉自己是被一股大劲生生顶了起来,脚尖都不着地面,柳臻眼见老头要后仰倒地,在他后面推了一把,轻轻一推,借助一群人流,就将其推进公交车里了。那老头顿时感觉像是从鬼门关走了一圈,双腿颤抖再也挪不动半分。后面的学生哪里还等着他缓过气来,但他人在车中间挡着道,其中一个学生干脆拦腰将其抱起,奔到后排才放下来。

那老头一下子经历了两次“飞行”,心有余悸,双腿再也支持不住,一屁股坐在后排的位子上,却没想到这个位子上坐着一个三岁的小女孩,这一坐把那女孩子压得大哭起来。她旁边的母亲一边安慰她一边大声骂道:“你个死老头呦,小心你的腚!”

柳臻和谢思芸是最后上车的,不过反正早些上车依然是没有座位可坐。司机见再没有人上车,又慢悠悠地行驶起来。

车窗外到处显见人们忙碌的身影。

有个孕妇笑脸盈盈地捧着大肚子和认识的、不认识的小摊贩子打招呼。

有个穿着孝衣的男子夹着烟笑嘻嘻地和同伴聊天,刚走到医院大门,就瞬间嚎哭起来,不住地抹脸,试着抹出一把鼻涕一把泪。

一条健壮的大黄狗挣脱年轻女主人的链子,摇着尾巴跑到一条母狗腚后,抛弃强jiān罪的惩罚,就死死趴在母狗后面,自己的屁股拐来抹去的,好像久经禁锢,早忘了发chun的季节已经过去了。女主人看到大黄狗公共场合这么不注意形象,出门前还一直教育它做条绅士狗,就算这事着急也得像人泡妞那样分步进行,哪能心急去吃热豆腐了?

果然,大黄狗被那条母狗的主人———也是女主人给呵斥跑了,那母狗主人不顾形象,骂这条大黄狗:“狗ri的!瞎了眼了,分不清楚这是条骟过的公狗啊!”大黄头刚才亲身实践了一番,也悟出个所以然来,委屈地趴在地上凄凉着叫唤。

一部生活片在里柳臻眼前一帧帧地播放,没有尽头没有结局,正是这再普通不过的生活却推动着世界,在时光的流逝中转变一场场动人的历史。

离开繁华的市里,公交车的速度就瞬间增加数倍,在尚未建设好红绿灯的大路上哐叽哐叽地飞驰着,没几分钟就来到了x县中学。

x县中学和x城一中是县城里唯一两所公立学校。但凡带有一中牌子的高中在县里面都是执牛耳者,可是x城一中却是辜负了一中这个称呼,县城里面的腾宇中学和实验中学每年的升学率都能将一中抛到脑后。

社会主义下的公立学校好歹得占有主席,这x县中学就是县里面最好的高中,虽说和居第二的腾宇中学相差不多,但公立学校总是比私立学校要博得大家的青睐,所以学生家长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到x县中学就读,当然只要多拿钱,也能轻而易举地进x县中学。

不过两年后,实验中学突然杀出一匹黑马,有个学生创下x县十年来没有北大生的记录,这个学生既不是复读生,也不是实验中学花钱向别的学校买的。实验中学的声誉就随着这名北大生的出现拔高了,学生家长为孩子准备的就读学校越渐倾向于实验中学。虽然家长心里清楚自己的孩子就算进了实验中学也难考上北大,但是孩子至少成为北大生的概率不会是百分之零啊。

x县中学是在县城边的梅村小区建设的,所以x县中学又被x县人简说成梅村。梅村秉承不忘初衷,学校里大面积种植梅花,可谓是梅村的一景。不过论风景,梅村还是稍逊于背山而建这样占有地理优势的一中。然而论学校占地面积,梅村较一中大了许多。

梅村共有两个校区,中间隔着一条小河,河水还保持着清澈,两校区之间用一架高拱桥相连通,据说这桥的花费就要了学校五十万,也不知是真是假。

东边的校区有栋教学楼,是柳臻他们今天补考的地点。这座教学楼在x县中学算得上独树一帜,它宛如一座不与外界相联系的监狱立在那儿。

一年后,柳臻来到这个地方的时候,依然觉得这栋教学楼如同监狱,而在里面上课的学生简直在受牢狱之灾。

柳臻和谢思芸各自找寻自己的所在考场。柳臻深呼一口气,抛弃昨晚的忐忑不安,信心满满地走了进去。

柳臻的座位安排在正中间,他刚进去,周围的几个学生像是看怪物似的看着他坐在位上。

刚一坐定,后排一个染着黄毛的男生凑到前来,说:“兄弟,你是不是替考的?”

柳臻不知道还可以替考,摇摇头说:“不是。”

那男生着实失望,仿佛自言自语说:“唉,那你的英语肯定是不行了,没法作弊,恐怕我这次还是过不去。”

柳臻左边有个女生,相貌不怎样,但脸上画着浓厚的妆,穿着一身低胸装,超短裙,不知是不是故意的,边伸出她那肥大的短腿边对那男生说:“帅哥!你要不要人家啊?人家这儿可是有答案的哦。”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出来。

那男生深咽一口吐沫,说:“我可以只要答案吗?”

女生眼里含怒,幽怨地看着男生,摇了摇肥肠般大小的食指,将纸放回怀里,露出一角,一连串的动作代替了回答。

男生痛苦不已,最后拍拍胸脯,说:“我是一个有原则的人,绝不会干这种龌龊的勾当。兄弟,你说对吧?”说完,向柳臻似问非问地说。

柳臻刚想回答是的,那男生的手宛如一条蛇似的,迅速地将女生怀里的纸给拿在手里,女生嘤咛一声,好像如登仙境般的舒服。女生说:“你可别忘了人家对你的好哦,一定一定要记得记得哦。”那男生“嗯嗯嗯”敷衍几句。

柳臻不再看那胖女孩撒娇,转头看向前面。前排是一个长发披肩的女生,她一言不发地坐在那儿倒弄2b铅笔,散落的头发像轻烟般在她的笔尖处缠绕。她一笔一笔轻勾着草稿纸,好像在画什么东西。从侧面看,这个女孩子好像在哪儿见过。柳臻深思良久还是模糊不清,便生出一计。

在这种教室里,男生搭讪的第一种方法也是最有效的方式就是向女生借东西用。

柳臻装作极不好意思,向前面女生询问说:“同学,能不能借个橡皮用下?”

那女生果然中计,回头说:“我就只带一个啊。”

柳臻已经达到目的了,假装好遗憾,说:“谢谢,那就算了吧,考试时我小心点就是。”

的确这个女生柳臻是见过的,甚至整个一中高三年级的学生都听闻过她。

她叫梁菡,文科班的艺术生,学的就是绘画,而她的双胞胎妹妹梁萏,也是文科班的艺术生,却学的是音乐。这两个双胞胎姐妹不论是从相貌还是身材还是口音,都像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甚至连她们的爸妈都很难分得清楚,更何况是,这两人穿着打扮甚至行为方式包括说话方式都像是事先用计算机设计好的一个程序,契合得相当完美。所以班上学生和老师都难以和她们正常的交流。后来,她们爸妈听人说,只要把她们放在不同的环境下生长,会改变她们的xing格。所以梁萏则在今年被她爸妈送到邻近的市一中上学了。

也许姐妹花的离开,对她们同班的同学来说,是一个感官上的解放,但对柳臻这些和梁菡不着边际的男生来说,的确是一个感官上的失望,毕竟美女越多,看起来就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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