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海枫的话,看到海枫如此的神情,我的心里有些难受:“海枫,我不会离开海竹的,海竹越是在这种情况下,越是需要关心和爱护,虽然她执意要离开我,但是,我不会答应的,我会让海竹回来的。”
海枫抬头看着我:“你……”

“我们是好兄弟,我们的友谊可以撇开不谈,就只说海竹,她对我有情有义,在我最失落最窘迫的时候来到我身边,给我的精神以巨大的安抚和安慰,成为我再次奋起的强大精神支柱,没有她,或许,我到现在还处在沉沦里,我对她,一直是深深感激的。

现在她遭受重大打击,处在人生的低谷期,不论从做人的良心还是做人的责任,我都不能撇下海竹不管。我以前不是,今后也不会是无情无义的人。我要对海竹负起我该负的责任。

何况,两个人在一起,能不能有孩子,并不是最重要的,还有更重要的东西。何况,虽然海竹的病虽然国内目前暂时没有治疗的办法,但是,现在的科技这么发达,也未必就一定无可救治。所以,不管海竹现在怎么想,我都应该让海竹回来。”我说。

海枫感动地看着我:“兄弟……”

“这不仅仅是我的想法,其实,秋彤也是这么想的。关于此事,她和我说了很多。”我说着,心里涌起一阵说不出的滋味。

“伙计,这样做,或许,你会失去很多。”海枫的声音有些干涩。

“是的,或许,我会失去很多,但是,我会得到更多。”我说,“海枫,其实我在想,假如你遇到我这样的情况,你也会像我这么做的。其实,我知道,不管我们做过多少铁石心肠的事情,不管我们如何标榜自己不是高尚的人,但是,我们与生俱来的父母带给我们的善良,都是不会改变的,都活一生一世扎根在我们的脑髓里。”

“没人逼你非要这么做,没人逼你非要对得住自己的良心,没人逼你非要承担什么责任。”海枫嘶声说。

“或许,没人逼我,可是,我自己在逼自己,我必须要逼自己,我只能逼自己。”我的声音也有些嘶哑。

海枫怔怔地看着我,半天,伸手重重地拍了我的肩膀一下,又深深地叹了口气,“我不想鼓励你,也不想吹捧你人格多么伟大,更不想让你带着怜悯的心态对对待阿竹,阿竹是我妹妹,即使没有任何人关心爱护她,还有我,我会永远保护她。”

“这不是怜悯!”我说。

“那就是回报?”

“这是男人的责任,这是做人最起码的良心。”我说。

海枫又看了我一会儿,沉默了。

一会儿,海枫说:“如果仅仅因为是责任和良心,你其实也没有这个必要。我问你,你还爱海竹吗?”

我看着海枫,心里犹豫了下,接着说:“爱。”

说完这话,我的心里颤抖了一下,我不知道一个男人会不会同时爱上两个女人,我不知道自己对海竹的情感里到底是爱情多还是亲情多。

或许,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敢去面对,不敢去深思。

海枫说:“这才是最重要的。两个人在一起,因为有爱,才会有责任。爱情和责任,是密不可分的。”

我点着一支烟,吸了两口。

海枫又说:“其实,在我们短暂的一生里,并不仅仅爱情需要责任。我们的一生,作为男人,责任无处不在。最起码,我们好好地活着,也是一种责任,对父母的责任,最亲人的责任,对朋友的责任,对社会的责任,也是对自己的责任。正因为人活着就是一种责任,所以,我们都要好好地活着,要正确面对理想和现实,消极的生活态度就等于是慢性自杀。”

我认可海枫的话,是的,对生活失去自信的人,闷闷不乐是内心的真实面,八面玲珑是外在的处世态度,这样的人永远都不会获得真正的快乐。

人活着不仅仅是为了自己,也不单单是为了生活而活着,人活着是要担负起一定的责任,上有老,下有小,亲人和朋友,这些都是爱你的人亦是你爱的人,谁能抛下这些?如果能,那只能证明你无情且自私到极致,已到无药可救的地步。

生活,是一种无奈,半点无奈半点不由人。

现实中的,总是与理想中的有着天壤之别。浮生如梦界一遭,品尝一杯苦酒,五味杂陈,百感交集,岂是能喝尽尝尽的酒?

“既然生命还在,那么,就要好好的活着,想要得到的就去付出,虽然付出不一定有很大的回报,但是不付出就绝对不会有回报。爱,是一种精神支柱,有了爱,我们才有责任,有了责任,我们才能更顽强地活着。”海枫又说。

我点点头,浮华沧桑转眼已换变,因为有自己所爱,有爱自己之人,这就是我们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最大的收获,即便生命短暂也是快活。

“我去找阿竹了,她带着三水集团的团去迪拜开年会去了。她说等她回来,会给我一个答复!”我说。

海枫点点头:“这事,不管我怎么想,不管你怎么想,最后的决定,还得阿竹自己做。我说过,她是外柔内刚的性格,表面看起来柔弱,内心却坚定地很,一旦她做出的决定,要想更改,是很难的。除非——”

说到这里,海枫停了下来,眼神愣愣地看着地面。

我看着海枫。

海枫接着又看着我:“不管怎么样,你今天的话还是让我感动的,我没白交你这个兄弟,不管阿竹和你最后的结果如何,我都没有看错你,一辈子,有你这个兄弟,值了。”

我叹了口气,心里隐隐有几分不安和愧疚。我不知道这不安和愧疚是对海竹还是对海枫,是对秋彤还是对我自己。

“你和元朵,现在怎么样了?”一会儿,我问海枫。

海枫深深吸了一口烟,沉默片刻,说:“虽然她和你结了安达,但是,我能感觉出来,她的心里,还是一直有你的影子。她一直就没有将你抹去。她和你结安达,其实是为了安抚海竹,也是为了让自己失去最后的机会,斩断自己的最后一丝念想。但是,或许,内心的一些东西不是由大脑能支配的。”

我轻轻叹了口气。

“我对元朵一日既往,我一直就深深爱着她。对于我,元朵一直表现地很顺从,很温顺,我知道,我要对她做什么她都会答应,但是,我不愿,我不想,我不能,我要的不只是她的身体,我要的是她的心。在她的心没有真正彻底归属我之前,我是绝对不会动她一个指头的。

我是一个彻底的理想主义者,一个坚定的完美主义者,我坚信我会用我的爱彻底征服她的身心。我可以等,我会等,我会一直等到她从心里真正爱上我,会等到她彻底忘掉你个兔崽子。”

我点点头:“你很执着。”

“不执着又怎么样?我现在除了给自己不断打气,别无选择,我不想失去我自己真正所爱的人。我想得到我梦寐以求的更高层次更高境界的东西。”海枫说,“其实,我也时而会害怕。”

“害怕什么?”我说。

海枫闷闷地说:“害怕自己坚持不到最后。所以,我才会不停给自己打气,不停地鼓励勉励自己。我不停地告诉自己,我是意志最坚定的人,我对爱情是最执着的人,我一定要等到最后的胜利,元朵最后一定会全心全意爱上我。但是,时不时又会有一些杂念来干扰我。”

“什么杂念”

海枫瞪了我一眼:“兔崽子,明知故问。”

我不说话了,海枫又闷头抽烟。

“不谈沉重的话题了,来点轻松的。怎么样?功课复习地顺利否?”抽完一支烟,海枫又点燃一支,看着我。

我点点头:“还可以。”

“800人里取一个,看你有多大的本事了,虽然我很相信你的能力,但是,兄弟,这难度确实很大,参加考试的人,都不是吃闲饭的。”海枫说。

“既然我决定参加这次招考,没有退路了!”我说。

“你的性格脾气一直都没改,做事向来不给自己留后路。”海枫说,“哎——等你考上,你们老亦家终于出了一个戴红顶子的蒿子,我也多了一个混权欲场的兄弟。我混商场,你混权欲场,正好我俩勾结,狼狈为奸。”

说到这里,海枫笑了下。

我也笑了下:“其实我还是最喜欢混商场,这次考试,实在是——”

“实在是什么?”海枫说,“出于无奈?”

我点了点头。

“为什么这么说?”海枫说。

我苦笑了下:“人生里有很多无奈的事情,不要多问了。”

海枫沉默了一会儿,说:“其实,无奈归无奈,但凡事皆有利有弊,要辩证地看问题。”

我不由点了点头。

海枫站起来,身体摇晃了一下:“走了,最近我不打扰你,等结果出来,我给你设宴祝贺。”

海枫告辞。

我又回到书房,想继续复习,脑子里却有些不大安定,老是寻思着今晚和海枫的谈话。

看看桌子上的笔记本电脑,不由又想起了秋彤,想起了浮生如梦。

此刻,她在干嘛呢?

不由打开电脑,登录扣扣。

她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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