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我们有必要去通知芸儿,提醒她提防段翔龙。”海枫又说。
我抬起眼皮,看着海枫:“海枫,这事你不要掺和了,我会去做的。记住我的话,再见到段翔龙,千万不要去招惹他,就当从来和他不认识。”

我的表情很严肃。

海枫看着我,默然不语。

半晌,海枫说:“其实,我知道芸儿对你一直没死心,她一心想挑拨离间你和海竹的关系。”

我的目光沉下来,看着海枫。

“有一点我一直不明白,既然芸儿现在这样,这样对你不死心,当初她又为什么非要离开你,为什么要做的那么绝情。”海枫说。

“你关心的事情太多了。”我说。

“我知道芸儿对我和海竹有忌恨情绪,但是我并不责怪她,我其实觉得芸儿也挺不容易的,为了你,不远千里从明州来到海州。”海枫继续说,“虽然我一直想让海竹和你好,但是,当初,我并没有任何想拆散你们的想法,我是一直想你们好的,但是,她自己却亲手毁掉了自己的爱情,既然她不珍惜,既然海竹已经成全过一次她,那海竹现在和你在一起,也是谁也说不出什么的。

这一点,芸儿应该能理解,但是,她似乎就是不能想通,就是认为是我和海竹对她采取了什么阴谋诡计才让你和她分开的。唉,我这个小人的恶名算是在她心里扎下跟了。不光是我,还有海竹。”

海枫发出阵阵苦笑。

我说:“过去的事情,不提也罢。”

我的声音有些嘶哑,还有些沉重。

海枫看着我:“你心里还有芸儿,是不是?”

我看着海枫:“现在这种形势,你说这话有意思吗?”

海枫说:“你不说其实我也能理解,毕竟,芸儿是你的初恋,你们有过那么久的在一起的时光。初恋,总是难以忘怀的,我懂!”

我说:“海枫,这个话题你能不提吗?你烦不烦,累不累?你怎么那么爱操心。”

海枫叹了口气,”我说这些,其实是想提醒你珍惜现在,好好对待我妹妹。我可是就这一个妹妹。还有,我最铁的哥们,只有你。我把自己最亲的妹妹交给我最铁的哥们,你说我能不操心吗?”

我说:“我知道。好了,不谈这个了,说说你的事情吧,你和元朵现在怎么样了?”

海枫听我提到元朵,怔了下,接着说:“我还是一如既往地喜欢她,爱慕她。元朵对我从表面上看实在挑不出任何瑕疵。只是,我想得到的是她的真正的内心,而不是身体。我一直在努力,我想我终究会用自己的真诚融化她的心,得到她发自内心的爱。”

我听懂了海枫的话,我明白了海枫和元朵的现状,想到海竹下午在办公室里说的话,我心里不由深深叹息了一声,感到几分无奈和无力,还有对元朵发自内心的疼爱和怜惜。

“世界上有两件事是永远也勉强不了的,小时候是学习的兴趣,长大了,是爱情。”海枫顿了顿,又说,“其实,在爱情里,有时候,一个建议你离开的人,可能是最爱你的。一个希望你放弃的人,可能是最关心你的。一个渴求不再联系的人,可能是最挂念你的。一个默默离开的人,可能是最舍不得你的。我们的操蛋人生,就是在这样矛盾而纠结里渡过。爱并不是一场在一起的游戏,恰恰是种挂念你而不得不离开的痛楚。”

我看着海枫:“此话何意?”

海枫说:“无何意,说说不行?”

我说:“你的心里在想什么?”

海枫说:“没想什么。”

我看着海枫:“你在给我装逼。”

海枫两手一摊:“我装你个头。你去死吧,少诈我。”

我说:“你心里是不是觉得有些苦,有些累?”

海枫说:“苦怎么了?累又何妨?人生就是一种承受,一种压力,我们在负重中前行,在逼迫中奋进。无论走到哪里,我们都要学会支撑自己,失败时给自己多一些激励,孤独时给自己多一些温暖,努力让自己的心灵轻快些,让自己的精神轻盈些。你说是不是?”

我看着海枫,没有说话。

海枫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咖啡,说:“好苦的咖啡,忘记加糖了。”

我思忖着海枫刚才的话,依旧不语。

我们一时都沉默了。

这时,海竹推门进来了,脸上的神情显得很轻快,看来和妈妈打了一通电话让她的心情好了很多。

“打完了?”海枫看着海竹。

“是啊,打完了,和妈妈好好聊了半天。”海竹笑呵呵地坐在我身边。

“真快。”海枫说。

“嘻嘻。”海竹笑起来,接着看着桌子上的东西:“哎——你俩这会都干嘛了,怎么都不吃东西呢。”

“这不是等你来一起吃吗?”海枫说着站起来:“可惜,只能你俩一起吃了,我刚接到单位电话,有要紧事要回去处理。”

“你不吃了?什么事这么急,吃完再走不行吗?”海竹说。

我看得出海枫无心和我们一起吃饭,他今晚来找我就是为了说段翔龙的事,或许他晚上真的有安排。

“不行啊,必须要走。”海枫说着伸手摸了摸海竹的头,“丫头,陪着你的情哥哥慢慢吃吧,你的亲哥哥要先走一步喽。”

“真的要走?”我坐在那里抬头看着海枫。

海枫冲我点点头,眼神动了动,似乎在提醒我不要忘记他告诉我的事情。

我点了点头:“那好吧,我不留你了。”

然后海枫告辞离去,剩下我和海竹。

“哎——海枫老哥可是真够忙的,做个单位的负责人也不容易,这钱赚的好辛苦。”海竹自言自语地说。

我说:“阿竹,吃吧。”

海竹点点头。

我们默默地吃饭。

“我妈刚才和我打电话的时候,问起你了。”一会儿,海竹轻声说。

“你爸妈身体都还好吧。”我说。

“都好。爸妈平时倒还悠闲,就是挂念着我和海枫,还有你。”

“我们都是大人了,不用挂念的。”我说。

“话是这么说,我也是这样和妈说的,但是,老人的心却总是心不由己的,儿走千里母担忧啊。做父母的心,或许只有我们为人父母之后才能真切真正了解和体会。”

我点了点头:”嗯。”

“妈问起了我们的事情。”海竹说着看了我一眼。

“怎么说的?”我说。

“问我们什么时候定亲。按照我们老家的风俗,总是要先定亲再结婚的。”

我笑了,看着海竹:“你怎么说的?”

“你先说你是怎么打算的?”海竹笑看我。

我说:“一切听老人家的。”

海竹满意地笑了,说:“我也是这样和妈妈说的。我妈的意思是早点把亲事定下来,这样老人家心里也安稳。当然,我妈说了,也要征求你父母的意见。”

我点点头:“我爸妈早就盼着我把儿媳妇娶进家门了,早就盼着抱孙子了。”

海竹开心地笑了,笑了半天,眼里却又闪过一丝不安和隐忧,半晌说:“你是独子,你爸妈当然希望你能有个儿子,能给你们老亦家传宗接代。”

我说:“说不定,我到时候火力猛一点,弄个龙凤胎出来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海竹又笑了,眼里还是带着那么一丝不确定的隐忧。

我说:“怎么?看你似乎没有信心?难道你不认为我的小蝌蚪具有非凡的活力吗?”

说着,我伸手捏了捏海竹的鼻子。

“有信心,怎么能没信心呢。”海竹似乎被我的话逗开心了,带着神往和憧憬的眼神说,“哎——要是真的能生一对龙凤胎,该多好啊。到时候,儿子就起名叫克克,女儿就起名叫竹竹。要是真的能那样,我们该有多幸福啊。”

我打趣道:“倒时候你两个小兔子,儿子闺女一人喝一个,就没我的份了。”

“去你的,没正经!”海竹伸手打了我一下,娇羞地笑了。

吃完饭,我们又喝了一会儿咖啡,聊了半天公司的事情,看看时间不早了,叫来服务生,结账,然后出了房间,准备离去。

我们准备穿过大厅。

大厅里灯光很温馨,三三两两的客人边喝咖啡边轻声交谈,舒缓的音乐在空间里轻柔地弥漫着。

海竹走在前面,我走在后面。边走,海竹边随意往四周看了一下。

突然,海竹的脚步停住了,眼神怔怔地看着大厅靠窗的一个角落。

我也停住了,顺着海竹的目光看去。

我看到了秋彤,此刻正孤单地坐在靠窗的一个座位,面前放着同样孤单的一个杯子,正托着下巴侧脸默默地注视着窗外灯火阑珊的城市。

秋彤的神情似乎很沉静,沉思的目光似乎很忧郁和深邃。

我不知道此刻的秋彤在想什么,也不知道她此刻的心情。

看着孤独的角落里孤独的秋彤,我的心突然一阵悲酸的绞痛。

海竹站在那里注视着秋彤,我站在海竹身后默然无语。

一阵歌声轻轻飘过来:“我将在深秋的黎明出发,伴着铁皮车厢的摇晃,伴着野菊花开的芬芳,在梦碎的黎明出发……”

歌声有些嘶哑,孤独苍凉而忧郁,如同此刻的秋彤,如同此刻我的心。

我默默注视着依旧安静而沉静地秋彤,注视着她那看不到眼神的目光。

“雨会从记忆的指间滑落,带着血中漫舞的青岛,带着风中悲鸣的草帽,从燃烧的风中滑落……”

歌声在继续,我的心也随之起起落落。

海竹回头看了我一眼,我看着海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海竹抿了抿嘴唇,接着径直向秋彤的方向走去。

我不由自主跟了上去。

刚走了几步,海竹突然又站住了。

我向秋彤方向看过去,突然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走到秋彤的座位旁边,站在秋彤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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