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间旅馆可是有些年头了,席鸣坐在床边,手指间旋转着房门钥匙,现在的旅馆都是用磁卡的。
这个房间结构很简单,一张双人床,旁边有一个小衣柜,门口拐角是浴室和卫生间,床前放着一台老旧的电视机,靠窗户的地方还放着一个小圆桌和两把椅子,窗帘是朴素雅致的花纹,房间的整体sè调为暖sè调,看上去会让人觉得很舒服,席鸣环视了一圈,点点头,蛮好的。

沈凝这时正坐在窗户边看着外面的景sè,窗外天空低沉沉的压着,蔚蓝,有几丝云缭绕,地面白雪铺成厚厚的地毯,大树的树梢上偶有水晶般的冰垂挂而下,寒风吹过,就会不支般的摇晃,而树身上附着的雪也像粉末般飘散,像在欢迎谁的到来。

此时的太阳,和煦温顺,有几缕透过旅馆的窗户打在沈凝的身上,有一种悠悠淡淡的感觉从她的身上流露而出,席鸣注视着,心里泛起一点暖意。

接下来该做些什么呢?任务虽然开始了,但他却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去执行,完全没有头绪,他躺倒在床上,盯着天花板。

他看了看表,他手上的这块临时兑换而来的手表,有一个功能就是和每一个恐怖片世界的时间同步,而这里现在是下午五点多钟。

这是他们来到这个恐怖片世界里的时间。

席鸣当然不可能待在这个房间里毫无作为的消磨时间了,他们可不是真的来这里度假的。

他只是在房间里稍待了一会便离开了,走出了房间,而沈凝依旧沉默无声的望着窗外的冰天雪地。

真的不明白她到底在想些什么,沈凝她。

席鸣走出了房间,虽然他对于这个任务没有什么头绪,但有些事情还是可以做的。

他来到了大厅,这个时候人少了很多,清静了许多,他走到出口,他们之前是被直接传送到旅馆内的,所以……他伸出手。

当手要伸出旅馆外面的时候,被一道无形的屏障给挡住了,席鸣叹了口气,和他猜想的一样,他们不能离开这家旅馆,这时一个人从外面走了进来,席鸣让开,看着那人毫无阻碍的进来,他又有点不甘心的推了推,依然坚定的纹丝不动,他用上了全力,却还是如此,要知道现在他的力量有多大,他微微摇了摇头,只有他们这些轮回者不能离开。

这简直就可以说是在一个监狱里,而且这监狱里还有会杀人的鬼。

他狠狠的锤了一下那道无形的障碍,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当他真的确认以后,却依然感到难以接受和不安焦躁,胸口也是一阵气闷,他深吸了几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周围的人也注意到了他的异状,一个服务员走了过来,席鸣有些烦躁的朝他摆了摆手,让他不要过来,接着他便快步的离开了。

……

……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他将整间旅馆都转了个遍,每一层楼都跑了一趟,还有厨房、冷藏室这些地方也都没有放过。

他要让自己熟悉这个地方,心里要有个数,万一出现了什么突发状况,也不会显得太狼狈,

中间还问了一下这里的工作人员,并没有从他们的口中得到关于哪个房间或某个地方闹鬼死人的信息,从每个人的表情上观察,也没有看出什么可能说谎的嫌疑,以他现在的感官,再细微的一点不妥,他都可以敏锐的觉察到。

一个多小时下来,对于任务本身来说,一无所获,也没有感觉到什么危险。

不过他发现,这里没有电影里的角sè存在,一个都没有,这么说他就不需要和剧情人物发生接触了,说实话,这件事情他可是即期待又觉得怪异无比。

他也不清楚这个时间点是在电影之前还是之后,所以无法去依赖剧情帮助,也就没有那最大的优势,先知。

他叹了口气,好难啊,不知道沈凝是怎么想的,但想来她也会自己行动的,而他也不想像上次一样跟在她后面了。至于那些新人,完全不要去指望了,他在旅馆里晃悠的时候就看见他们都聚在餐厅里有说有笑的吃东西,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就热络了起来,似乎真的要把这次事情当成一个奇妙的旅行来对待。真是会自欺欺人。

席鸣也不想去理会他们,只要他们不来烦他就好了,由他和沈凝来完成任务,那些新人就只要努力的活下来就好了,和他们俩上次所经历的一样。

那如果当他们遇到危险需要帮助的时候,他会怎么做呢?

席鸣不知道,他逃避似的甩开了这个念头,他不想知道自己的真实想法,他害怕知道。

……

……

席鸣回到了旅馆房间内,沈凝已经不见了踪影,他从十字空间里拿出食物和饮料开始进餐,他不想去下面的餐厅吃饭,主神空间兑换而来的食物可比那里的要美味百倍。

吃饱后,他躺倒在床上,伸了一个懒腰,舒服的轻哼了一声,感觉有些困了,出发之前他太过紧张了,一晚上都没有休息睡觉,现在来到了恐怖片世界里,反而情绪有些松弛了下来,现在躺在柔软的床上,浓浓的疲倦油然而生,他晃了晃头,打了一个哈欠,他不太敢就这么睡着,在这种地方,但他实在又没什么事可做了,也没有可以交谈的人。

他摸了摸胸口的护身符,又想到自己的蜘蛛感应,只要一有危险发生,感应就会想闹钟一样嗡嗡的响,提前提醒他。

他这样说服自己,最终睡意占了上风,将不安的情绪压倒,他紧缩成一团,进入了梦里。

……

……

一觉醒来,四周都已经变得漆黑无比,他猛地一惊,自己到底睡了多久?他看向手表。

已经是晚上一点多了,他冒着冷汗的翻起身,几个小时都过去了,他还真能睡啊,一点动静都没有听见,护身符也好好的,他松了口气,眼睛已经可以清楚的看清周围了,一切都依然如故。

但接下来他又被狠狠的吓了一跳。

他的身边有一个人!

但他下一秒就意识到这个人是谁了,他张大嘴巴,是沈凝。

她像小猫一样缩成一团,抿着嘴,鼻子里发出轻轻的呼吸,长长的睫毛微微的颤动,面sè安详,睡容看起来就像一个天真的婴儿。

看到这一幕,席鸣顿时放轻了手脚,变得小心翼翼的,他不想吵醒这样的她,不再是那么难以接近的她。

席鸣下了床,做到椅子上,有些奇怪的看着沈凝,他以为她不会再回到这个房间和他一起住了,这么愚蠢的事情她怎么会在意,在看到她不见了的时候,他是这么想的,当时有点失落,但又觉得她就是这样,一点都不值得他去吃惊,不论她做什么。

他没有想到她会再回来,更没有想到她会和他睡在同一张床上。

这样想着,席鸣的心跳加快了起来,和一个女孩睡在一起,他竟然什么都不知道,唉,有点懊悔了。

一股淡淡的幽香飘入他的鼻端,他皱了皱鼻子,嗅了嗅,这是沈凝身上的味道,那晚他为受伤的她脱衣服的时候就有闻到,想到这里当时的情景又不自觉的浮现在脑海里,席鸣的脸变得红了起来,他将视线从沈凝的身上移开,虽然心里有点舍不得,却又觉得自己这样盯着人家不太好,虽然她已经睡着了。

沈凝依然穿着那件误导xìng别的衣服,黑sè长裤,和衬衫,与男孩子的一样,不过她偶尔露出的白皙肌肤,多少会暴露点真相出来吧,如果仔细观察的话,席鸣看着窗外的月亮,胡思乱想着。

他已经没有睡意,jīng神也很饱满,沈凝没有把被子盖上,他把自己那边的被子轻轻的盖在她身上,她稍微动了一下,在他以为她要醒过来的时候又安静了下来,他拍了拍胸口,坐回到椅子上。

外面的月光透shè进来,像水波涟漪,他伸手去触碰,一阵凉意。

……

……

席鸣在椅子上坐了一会,突然他猛地站起身,他瞥了一眼沈凝,她依旧安安稳稳的睡着,毫无动静。

刚才他的蜘蛛感应突然疯狂的叫了起来,那种发麻的感觉非常的剧烈,这是之前所没有过的,他屏住呼吸,他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就在这个时候,屋外传来敲门声,在寂静的黑夜里,房间内,声音很小很小,要不是席鸣的感官得到了大幅度的提升,或许他压根就听不到。

听到了那声音,席鸣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泛起一阵战栗。

这么晚了,是谁?

席鸣深深的呼吸着,一动也不敢动,而敲门声又响了起来,这次声音大了一些,也急促了一些。

席鸣咬牙看了一眼沈凝,他要争气,不能去叫醒她,他压下这个冲动,他要自己来,他说过不再依赖的,他已经变强了。

他恨恨的骂了一声该死的,硬着头皮一个箭步跨到门口,发泄似的扭动把手,将门打开,又急忙向后退了几步,浑身颤抖。

门口站着一个人,是那个没有女伴的新人,他正对着席鸣微笑。

席鸣皱着眉头看着,蜘蛛感应忽然停止了,他提起的心猛地放了下来。

“你干什么?”席鸣的口气不是太好,都这么晚了还来sāo扰人,而且刚才他还白白恐慌了半天。

那新人没有回答,他依旧摆出微笑的模样,倒着向后退了几步,与席鸣拉开一段距离。然后对着他招了招手,似乎要叫他过来,跟着他。

席鸣歪着头看着那新人,觉得有点不对劲,哪里不对劲呢?全部都不对劲,时间、地点、人物。

外面楼道的灯散发着昏黄的光,低低的,暗暗的,将一切都映照的暧昧不清,而那新人站在灯光照shè不到的yīn影之中,嘴角扯着一抹诡异的笑容,像是刻在上面一样没有丝毫动摇。

席鸣看着,感觉有冷风无声无息的窜入他的体内,有凉意从身体里扩散全身。

那新人又再次向后倒退了几步,再次对他招了招手。

席鸣终于控制不住的颤抖了起来,他看清楚了,那新人的脸sè惨白不已,那笑容也显得僵硬而不自然,就像一个死人……

他死了吗?他现在正和死人说话吗?席鸣几乎心脏要停止跳动了,他强忍着恐惧的感觉,让自己冷静下来,他并没有收到那新人已经死亡的提示音啊。

此时那新人手招的更急了,似乎在催促他。

这是席鸣不想在逞什么强了,他想立刻叫醒沈凝,他不想独自一人面对这种诡异的事情。

但让他无比恐惧的是,不知为何他突然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了,他睁大眼睛,盯着那名新人,他张着嘴巴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他的脚步自动向前挪移。

席鸣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跟着那新人走去,却无法做出任何的反抗,他头脑眩晕,恶心,他拼命的想要止住动作,但他做不到,他也无法呼救,他要流泪,却连泪水都被禁锢了。

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能跟着……他会死的……会死的……

无论他怎么努力,却完全没有任何用处,他的能力似乎被废掉了一般,护身符也没有任何的反应,他就像一个木偶一般被什么东西给牵着走了。

那新人一招手,他就走几步,招手,就走几步,他无能为力。

那新人在他自己住的房间前停了下来,转过了身,此时席鸣已经完全豁出去了,他让自己冷静下来,想要活命,就立刻找到自己被控制的原因。

那新人缓缓将门推开,走了进去,席鸣也跟了进去。

席鸣看到里面有一个小女孩在玩泥巴,她将泥巴砸到墙上,烂泥啪的一声粘在墙上,一个人形的上半身就这么被泥巴给打造了出来。

这只是他刚进去看到里面的一瞬间的想法,下一秒,当他看清楚以后,几乎就要被吓得昏过去。

那小女孩扔的不是泥巴,是人的血肉,稀烂的血肉。

内脏、骨头、脂肪、毛发,和肉块混在一起,碾碎,搅在一团,然后被女孩扔到墙上,做出一个人形。

在没有比这更恶心更可恶的事情了!

席鸣此时的愤怒多于恐惧,他脸涨的通红,牙紧紧的咬着,他要摆脱控制,他要杀了这个垃圾!

而那小女孩听见他们进来,转过头,看起来就是一个很平常的小女孩,但脸sè却苍白无比,她面无表情的对那站在一旁的新人招了招手,接着那新人发出一阵颤抖,化为一阵黑雾散去。

席鸣要动,他要动起来,他必须得动起来!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不知道,他也绝对不想知道。

小女孩拿起两个白sè的小球,扔到了墙上血肉人形的头部,席鸣这才认出来,那是两个眼球。

接下来恐怖的事情发生了,那两个眼球黏在肉里,像活了一般的转动起来,黑sè的眼仁对向外面,像是在看着席鸣。

一个蠕动的嘴,一个挂着碎肉的鼻子,也都缓缓浮现在血肉的脸上,而女孩在一旁继续扔着肉块。

席鸣看着,他是可以闭上眼睛的,但他不闭,他强迫自己睁大眼睛看着眼前正在发生的一切,他要让自己记住,这里是恐怖片轮回的世界!他就身在其中,有些事情他无法逃避!想要变强!想要活下去!就必须直视残酷与血腥,并且学会残酷与血腥。

他要记住,他也知道,主神空间所带来的不是游戏,而是自然淘汰法则,他要记住,他要看着,他要牢牢的记住。

一股酸涩在胸腔里扩散,让他感到难受至极,他强忍着,强忍着无边的煎熬,等待机会。

当墙上的血肉人形完成的那一刻,人形活了过来,它伸出血淋淋的手臂,它张着嘴无声的嘶吼着,那扭曲的肢体看起来似乎痛苦不堪。这时墙面泛起水一样的波澜,那血肉人形一边无力的挣扎一边被淹没,缓缓陷入墙里,然后消失不见,墙面也恢复了正常,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与此同时,那小女孩也回转过身,朝他走了过来,寒意逼人。

小女孩伸出白嫩嫩的小手,像是要轻抚般的摸向他,在手指尖碰到他身体的那一瞬,席鸣像是被蜜蜂的刺给骤然叮上,那突如其来的疼痛感尖锐刻骨,还要yīn湿的冰冷。

但护身符也在那一瞬间起了反应,燃烧了起来,温暖的火光让他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而那小女孩也尖叫着退开了。

席鸣获得了zì yóu,他大喊一声,带着怒火抬脚朝女孩踹去,就在这时,他的头顶也传来了尖叫声,他条件反shè的抬头,看到一个黑sè的小孩子从天花板上掉下来。

席鸣也终于明白他是被什么给控制了。

那黑sè小孩在空中一个翻滚,毫不借力的一蹬腿冲向他,尖利的指爪探出。

席鸣闪身避开,将手枪取出看也不看的朝它连开了几枪,而脚也踹在了那女孩的身上。

感觉像是踹在一滩烂泥上,而那黑小孩也毫发无损的继续前冲,席鸣立刻意识到他的攻击不会产生任何效果,而他也没有灵类子弹,来不及懊恼了,乘着护身符还在燃烧,赶快逃吧。

他当机立断朝门口跑去,后面的女孩和男孩尖声嘶吼,紧追不舍。

而就在他要打开门的那一刻,整个房间都动了起来,像水面一样荡起波澜,席鸣顿时像踩在沼泽上一样的向下陷去,他大喊一声,手腕翻转,喷shè出一道蜘蛛丝黏在房门上,用力一拽,挣脱出来,他贴在门面上,奋力一拳将门打穿,然后双手伸进窟窿内将门撕扯成两半,纵身冲了出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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