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搏掀开有些陈旧的门帘,和段虎一起走了进去。由于这里是散官的朝房,并未向其他官员的朝房一样放置火盆,屋内只比外面暖和那么一点,而且夹杂了男人体臭的空气充满了整个房间,段虎两人刚进来就迫不及待的钻入了两人的鼻子。王搏皱了皱眉头,在鼻子前面扇了一扇,很不习惯,而段虎却感觉很亲切,觉得像是回到了捍死军营似的。
此刻朝房里已经聚集了不少的闲散武官,他们散落的坐在椅子上,谈论着京师的趣事、北疆的战事和如今朝廷的人事调动,而段虎昨日与凤翔军冲突的一战,也是他们谈论的话题之一。

当王搏和段虎进来的时候,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一起,有个身材瘦削的武官认识王搏,见他进来后,急忙走上前来,行礼道:“王大人,今天是什么风把您给吹到这里来了。”说着朝身后的同僚道:“快快,快给黄门令王大人看座!”

“不用了。”王搏伸手拦了一拦,微笑着向屋里的人介绍段虎道:“今天这位大人想要到你们这里面来坐坐,你们可要小心伺候着,明白吗?”

这名武官一脸诌媚的说道:“好勒!您老吩咐的我们还不敢照办吗?”

“将军,奴婢就走了。”王搏转身朝段虎行礼道:“等会儿会有司礼黄门带你去上朝的。”

“有劳了。”段虎点点头,等王搏出去之后,则朝那名武官问道:“不知这位大人如何称呼?”

“在下车骑都尉刘重贵。”刘重贵原本以为段虎也不过是一介散官,可仔细一看,却令他愣了一愣。段虎此时穿着一件紫红色的朝服,这是四品以上的京中权官才能穿的朝服。头上的官帽镶嵌着一颗赤血石,那也只有掌握兵权地武官才能在官帽上镶嵌此石,而且在他的腰间还挂着一块御赐的虎行玉佩,上面有见官不拜四个字,最后被他抱在怀里的那个放着太祖金锏的匣子,在其上面有着御笔亲题的圣祖裁三个字。

段虎没有在意刘重贵的目光,稳步走了进去,找着一把空出来的椅子坐下。朝身旁地人抱了抱拳。

虽然段虎刻意让自己显得低调一些。他地这身行头还是让屋内的这些散职武官着实吃了一惊,众人纷纷猜测段虎的身份,大多数人都猜段虎是世家公子。

刘重贵搬了张椅子坐到段虎身旁,小心翼翼的问道:“这位兄弟看你地样子应该身居要职吧!不知如何称呼呀?”

段虎看了看刘重贵。笑着回答道:“兄弟我现任南衙禁军大统领兼枢密院行走,姓段。名虎,字怀远。”

“段……段、段虎!”刘重贵一双眼睛瞪得滚圆的。随时都有爆出来地可能,牙齿则像是在打战似的不停地抖动,一句话都说不清楚了。

屋内此刻变得寂静无声,只听得到众人沉重的呼吸声,所有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了段虎身上,崇拜的有之,敬畏的有之,单纯恐惧的也有。

“诸位看了段某这么久,觉得段某还像个正常人吧!”段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场面,开着玩笑道:“外面现在谣传我头大如斗,长着三头六臂,诸位以后听到了这样的话,可要为兄弟我避避谣哦!”

“呵呵!段大人还真是会说笑。”

段虎这不算笑话的笑话,倒也起了点作用,众人逐渐放松了下来,说话也都自然了起来。

“段将军为何会来我们这里,”刘重贵隐约是这里的头,在众人的怂恿下,他小心的问道:“我们这里都是一些闲散武官,于将军毫无用处,将军……”

“谁说闲散武官就毫无用处?”段虎淡然一笑,开门见山道:“其实我来这里出要就是为了找出一些人才,收入麾下,为国效力。”

一听段虎是为了找人效力,屋子里的气氛立刻热络了起来,众人将段虎围在中间,七嘴八舌的说着自己擅长什么,现任何职,曾经参与过什么战事,甚至有人开始脱朝服,想要向段虎展示自己健壮的身子,着实让段虎哭笑不得。这些散职武官全都给憋坏了,原本想着学了一身本事可以报效朝廷,那曾想竟然封在了一个毫无作为的职位,一身本领如明珠蒙尘挥不了半点作用,人也跟个行尸走肉一般,逐渐失去了自我,也失去了最初的抱负。

段虎的出现无疑重新给了他们希望,他们心中很清楚,只要能够在段虎手上任事,即便当一个小小的队正,也是一个握有实权的人物,比起现在闲散游荡,说是个武官手下半个人都没有要好得多。更何况段虎乃是公认的大秦第一猛将,北边的战事如今非常不妙,段虎肯定是要派往北方参战,到那时只要多立下点功勋,回来后拜将封爵也不是不可能。

“诸位稍安毋躁,”段虎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冷静下来,而后神色肃然道:“诸位好像还没搞清楚,我段虎需要的是什么样的人才。”

听到段虎的话,众人都冷静了下来,刘重贵上前试着问道:“那么段将军是需要什么样的人才呢?”

“诸位都有才能这个我知道,但是作为我麾下的军官,光有才能还不够。”段虎凌厉的视线扫过众人,缓缓的说道:“在我麾下任事第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必须绝对服从命令。”

“这个容易,我们不是第一天当兵了,当然知道军令如山的道理。”听到段虎的条件,众人放松下来,纷纷笑着说道。

“这个不容易,”段虎冷冷的看着众人。说道:“服从命令,就是要服从任何命令,即便你的上峰让你去死,你也必须无条件的执行。”

众人倒吸了口凉气,相互看了看,彼此眼中皆是惊讶地神色。其中一名中年武官走出来问道:“若是那名上峰是蓄意抱负呢?”

段虎淡淡一笑,轻描淡写的说道:“那就只能怪你命不好了。”

“这是什么鬼要求,分明是找一帮疯子嘛!”一大半的武官感到不能接受。纷纷坐回到原先的座位上。

段虎看了看剩下的人。微微一笑,道:“看来诸位在同僚眼中已经与疯子无异,我的第二点要求就是,诸位要有死的觉悟。因为在我麾下的将领军官都需要经过非常严苛地训练。才能正式任职,而经常有人会死在这些训练上。或是受不了训练想要逃走,被执法兵给杀死。”

“段将军。不必吓唬我们,”其中一名魁梧地武官站出来,傲然说道:“比起现在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生活着,死又算得了什么。”

在他身边的一些人纷纷附和,表示愿意接受,而还有一些人则犹豫了,其中有人问道:“段将军,可以透露一下这些训练的内容吗?”

“不行!”段虎坚决的摇了摇头,说道:“我只能告诉诸位那些训练非常残酷,我记得曾经在一次训练中死了四百多名士兵和二十多位武官,这些死了地士兵和武官若是放到其他军队中去,可以说全都是精锐。”

“啊!”屋内的武官一脸恍然,赞道:“难怪将军麾下地捍死玄甲军如此强悍,每每能够以少胜多,昨日和凤翔、白甲和冲阵三军对阵,只是伤亡了一百余人,就杀敌六七千人,可谓我大秦第一军。”

“段将军更厉害。”有些武官则由衷的赞叹道:“想段将军凭借一人之力,就能够杀敌七千,实在无愧于虎煞之名。”

“极是!极是!”众人纷纷点头。

段虎好奇地看着众人,说道:“你们的消息倒是蛮灵通的,昨日生的事情军机处已经封锁了消息,你们竟然都知道得如此清楚。”

“我们这些闲散武官每日无所事事,能做的就是到兵部去探听调任的消息,顺带的也帮兵部处理一些积压的公文,”刘重贵自嘲的笑了笑,说道:“所以对于各种军情,我们可能知道得比皇上还要早,还要清楚。”

“这倒是一个有趣的消息。”段虎看了看这些武官,深意的笑了笑,而后正色道:“诸位,既然我的要求开出了,”说着让刘重贵取过来纸笔放在桌子上,继续道:“那些有意在段某麾下任职的武官就请在纸上写下你的姓名和军职,待我回去后,会立刻将你们调任过来。”

段虎话音刚落,那名身材健壮的武官抢先取过纸笔,毫不犹豫的写下了自己的姓名和军职,还有几个年轻的武官6续跟在其后面,留下了姓名和军职,最后刘重贵拿着毛笔,有点犹豫不决。

段虎微笑着从刘重贵手中取过毛笔,说道:“刘兄,还是不要写的好,我的军队不适合你。”

“唉!”刘重贵叹了口气,说道:“人毕竟老了,已经没有当年那种雄心壮志了,要是在当年……”

“刘兄不必如此,虽然你不适合我的军队,但是我却有件事情想要拜托你。”段虎拍了拍刘重贵的肩膀,凑到他耳边说道:“今晚亥时麻烦刘兄到我将军府一趟,有事相商。”

“啊!遵命。”刘重贵看到又有专机,连忙小声应道。

段虎深意的笑了笑,从怀里取出一张千两交钞,交给刘重贵,并大声的说道:“今日与各位兄弟结识是我段虎的荣幸,这点小钱就算我段虎请各位的吃酒钱。”

众人听后,一片欢呼,未被段虎选中的沮丧一扫而空,和段虎的距离也拉近了不少,有的更是将段虎看成多年的知交,极为放松的聊天交谈,段虎也从他们的谈话中,了解到了军机处的一些官员鲜为人知的秘密,直到司礼黄门进来通知早朝,段虎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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