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多飞舟鱼贯从寒鸦山飞出,向不远处的密湖驶去。
灵玉站在其中一艘飞舟上,默默地看着十几艘飞舟前后相连的壮观景象。

方禾站在她身旁,努力压抑激动的心情,最后仍然忍不住去抓她的袖子:“程姐姐,这么多飞舟,得多少人啊!”

灵玉估算了一下:“应该有几千人吧。”

“这么多人,我们能猎到妖兽吗?”方禾担心起来。

大梦泽的资源几乎都有主,散修少有历练之处,方禾之前一直是替别人打工的,冒险经历并不多。

“安心,没猎到我们也不吃亏……”

桃花峰上,许家老祖阴沉着脸,听许向庸禀告此事。

“投靠而来的散修,几乎都参加了,没参加的不过十来个。倒是本宗子弟,有许多没去……”

翻着许向庸呈上来的名单,许家老祖半晌没有说话。

他越是不说话,许向庸越是胆战心惊。看老祖这脸色,就知道这是生气了。老实说,他看到缺席的名单时,也生气得很。

“传家主令。”许家老祖冷冷开口。

许向庸连忙起身:“是。”

“即日起,本宗弟子削减一半月例。”

“啊?”

许家老祖脸色一沉:“啊什么啊?”

许向庸忙道:“老祖,这不好吧?削减一半月例,修炼速度岂不是大大放慢了?”

许家老祖冷哼道:“他们心气高,看不上狩猎大会的奖励,说明本宗对他们太优待了!既然如此,那就让他们尝尝灵石不够是什么滋味!”

“老祖……”

没等许向庸说什么,许家老祖摆摆手:“此事不必多说。你掌管家族这么多年,难道不明白我们世家最大的隐患是什么吗?驱策散修不算什么,只要我们够强大,这些散修翻不出风浪来!可如果本宗子弟失去进取心,那败落之势就谁也挡不住了。”

许向庸被他说得惶惶:“孙儿短视了。”

许家老祖叹了口气,抛给他一面闪烁着淡淡青光的小圆镜:“此事你记在心里,现在先去查一查,这些留下来的人有没有异常。”

“是。”

……

不过半天时间,密湖就到了。

众多炼气修士下了飞舟,在各自家族长辈的喝令下,领取大会令牌。

这狩猎大会的规矩很简单。第一,以猎物数量定胜负。第二,不得杀人致死。最后,没在规定时间回来的,不计入名次。

灵玉听了有些疑惑,悄悄问方禾:“伤人又当如何?会被惩戒吗?”

方禾不太确定,与她们同行的江元白道:“只要人不死,就不会有惩戒。”

灵玉默然。大梦泽的风气比陵苍彪悍多了,这是在怂恿彼此争抢猎物啊。

正想着,江元白低声问:“两位道友,人多好办事,我们搭个伙,如何?”

方禾求之不得,看向灵玉:“程姐姐,你看?”

“江道友肯让我们占便宜,我们怎会拒绝?”灵玉笑答。

刚到密湖,她就察觉到一股强大的威势似有若无地压了下来,此间必定有元婴修士坐镇。她心中有数,之前的猜测没错,突然举办狩猎大会,大概就是为了找出那三名结丹修士。这种情况下,她巴不得同行之人越多越好,这样自己才能泯然于众人。

不知道那三名结丹修士是不是真的就在这些人当中,三大世家如此推断,还搞出这么大阵势,应该有他们的理由吧?

很快,众多炼气弟子被分成数批,进入密湖。

密湖极大,炼气妖兽栖息的地方,被分隔出来,成为此次狩猎大会的战场。

灵玉与方禾、江元白、时月、狄修平四人同行,毫不起眼地混迹其中。为期一天的狩猎大会就此拉开序幕。

密湖的某座小岛上,一名青衣修士身处高石之上,面向湖水,闭目盘膝而坐。

小岛周围的湖面,浮着许多白色的浮石,浮石上面系着网绳。这是袁家位于密湖的珠场之一,每年产出许多灵贝灵珠,供家族子弟修炼所用。

“七叔。”一名胡子花白的筑基修士走到高石边,躬身下拜。

青衣修士外表不过二十多,却是元婴修为,真实年纪比这筑基老者还大。他坦然受了大礼,不言不动。

好半晌,他睁开眼,似在自言自语:“竟然不在其中?”

老者忙道:“人实在太多,不好分辨。倘若真有外来修士混迹其中,以七叔的大能,定能将其揪出。”

青衣修士笑了一声:“小二,你什么时候学会拍马屁了?”

老者道:“小二从不拍马屁,说的都是实话。”

青衣修士却没当真,摇摇头,说道:“这些人被发现了还不走,必是艺高人胆大,万万不可小视。”

老者肃然:“七叔说的是,若非如此,许、纪两家怎么会把这差事推给我们?”

他的语气中,带了淡淡的不屑。青衣修士明白老者此话何意。袁家现在有两名元婴,实力位居三大世家之首,袁家修士无论言语还是心态,都满怀优越。偏偏家主对许、纪两家一再忍让,让他们感到很憋屈。

如果是别人,青衣修士懒得理会。但这老者与他血缘极近,他不介意点拨一二。

“小二啊,不要小瞧了许、纪两家的底蕴。论族人数量,他们比我们袁家多得多,现在不是跟他们争闲气的时候。”

老者不解:“七叔,许、纪两家的老祖,年纪都大了,下一代却没几个有出息的。您这么年轻,有什么可怕的?他们族人多又如何?没有元婴,还不是任人宰割?”

青衣修士摇摇头:“底蕴可不仅仅在此。他们的积藏远比我们丰厚,如果当真面临生死存亡,完全可以把那些丰厚的积藏集中用在几名后人身上,迅速培养出优秀弟子,一举结婴也未可知。就像你说的,我还年轻,有什么等不起的?”

“这……”老者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七叔所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可他还是觉得,袁家两位元婴长辈太保守了。

湖面上,微风拂起波光,一派平和。青衣修士悠悠道:“有件事,你或许不知道。”

老者满怀疑惑地抬头看着高石上的身影。

“我们之所以想揪出那几人,还有一个原因。”青衣修士轻声说,“冻鹤潭,那几个潜入者,恐怕知道冻鹤潭的秘密。”

老者一怔,越听越迷糊:“七叔,冻鹤潭有什么秘密吗?”从他晓事以来,冻鹤潭就是个长年冰封的不毛之地,除了偶尔会有人失踪外,没什么特别的。至于失踪之事,他觉得那些人不是在乱石林迷路,就是掉进冻鹤潭了。乱石林那个破地方,他都不敢说自己能走出来。而冻鹤潭,那种寒冷绝对不是炼气修士能承受的,要是摔下去,八成会立刻冻晕。

青衣修士微微一笑:“这个秘密,大概许、纪两家也忘了,不过我们袁家没忘。冻鹤潭曾经是渡鹤潭,一个没有丝毫灵气的深潭,突然结出冰来,没有原因,谁信?之前我们有所怀疑,但一直找不到实证。现在,突然有一拨人跑到我们寒鸦山来,不找别的,就找冻鹤潭,这也太巧了。”

他没有说出秘密的意思,老者也不敢问。他只是筑基修为,七叔虽是自家长辈,有些秘密也是不能说的。

“一千多年了,若是这个秘密落入我们手中,袁家就能成为寒鸦山真正的主人。”

青衣修士似在自言自语,根本不在意筑基老者听不听得懂。

“去传令,族中结丹全部就位,不可放过一个可疑的对象。”

这句命令老者听懂了,他连忙躬身:“是。”

筑基老者去下令了,青衣修士闭上眼睛,仍旧盘膝而坐。他看起来好像在调息修炼,实际上,元婴修士的强大神识已经铺展开来,笼罩在周围。

有他这个元婴修士坐镇,还有众多结丹修士盯着,会找不出人来?他不相信。

不过,就算他们找到了,也不会让许、纪两家知道。那件秘事,不能被他们知道。

其实那件秘事,他们之前并没有太认真。当年渡鹤潭变成冻鹤潭,三大世家也曾经花费精力搜寻,结果一无所获。于是大家都认为,是他们猜错了。冻鹤潭就那么大,如果东西真的在那里,怎么会没有收获呢?之所以潭水结冰,也许是遗留影响。

可是,一千多年了,冻鹤潭的冰始终没有化去。

袁家自他结婴成功,便雄心勃勃,只是想要一击必杀,才没有动许、纪两家。

不久前得知有人潜入寒鸦山,搜寻冻鹤潭,他和家主立刻想起了这件往事。

如果那东西真的还在冻鹤潭中,被他们找到的话,袁家就有了压制许、纪两家的底气。

许多人都以为,当年许、纪两家之所以决斗,是为了划分地盘。其实他们都错了,他们真正抢的,是一件秘宝。

想着此事,青衣修士眉头微微皱起。那几个结丹修士,就算从故纸堆里知道这件事,又怎么会知道真相的呢?来的都是结丹修士,好像连是什么秘宝都知道,真是奇怪了……也许只有找到他们,才能知道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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