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青年路和青龙路交叉口附近路段依然车水马龙,霓虹闪烁。
滨江没什么夜生活,歌厅舞厅和酒吧等场所不是很多,并且相对集中。这边有百度、中国城和88等歌舞厅,酒吧主要集中在中南城那边的酒吧一条街。

龚志勇通过以前那些喜欢玩的朋友打听到一个消息,说有人带小姑娘出来玩,趁小姑娘不注意在饮料里下类似于“听话水”之类的药,把小姑娘迷晕之后带出去开房,然后实施侵犯。

相比抓骗子,韩昕认为这个情况更值得重视。

但消息太模糊,不知道是作案人是谁,没人亲眼见过,甚至都没受害人报案,所以只能用最笨的办法,只要晚上有时间就过来蹲守。

龚志勇和霍建威负责盯酒吧一条街那边,韩昕和曹星河负责盯这边的几个娱乐场所。

姜悦今晚不用学习,早早的开车过来接,见他打算盯到十二半左右再回去,很想找找刚恋爱时大晚上去禁毒科普教育馆一起蹲守抓嫌疑人的感觉,怎么说都不回去,非要一起盯会儿。

曹星河不想当电灯泡,干脆找了个借口先走了。

中队要盯的客户太多,不能全耗在这,他今晚早点回去休息,明天一早好去盯赵海林昨天刚发现的一个形迹可疑的人员。

目送走部下,韩昕担心地问:“老婆,露露不会有事吧。”

姜悦从后排爬到副驾驶,看着前面几个刚下车正准备去嗨皮的年轻人笑道:“别人滞留在燕阳,可能会露宿街头。她有的钱,又有燕阳最帅警察照应,能有什么事!”

这疫情不断反复,燕阳确诊了好几个。

好多大学都提前放寒假,事实上小韩露的学校也放假了,结果她因为贪玩滞留在那儿。今天燕阳实施交通管控,像汉武那会儿一样封城,就算想回也回不来。

韩昕白天光顾着忙这忙那,根本没时间看新闻,这个消息是姜悦刚才告诉他的。

他想想还是不太放心,拿起手机拨打妹妹的电话。

等了大约十几秒钟,电话通了。

不等妹妹开口,他就急切地问:“露露,你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你这会儿在哪儿?”

“哥,你总算给我打电话了,我以为你不担心我呢!”

“我刚听你嫂子说的,我刚知道,我怎么可能不担心你。别开玩笑了,说正事,你现在怎么样?”

小韩露看着既陌生又有那么点温馨的房间,不耐烦地说:“我在顾爷爷家,我挺好的。一下午光顾着接电话了,我爸我妈一会儿一个电话,嫂子半个小时前刚给我打过,你又打过来了……”

“儿行千里母担忧,这不是担心你吗?”韩昕笑骂了一句,追问道:“哪个顾爷爷,你怎么跑别人家去了?”

“就是最帅警察的师傅,他说认识你。”

“顾警长!”

“他退休前好像是警察,人家都叫他顾警长。”

“你怎么会跑他家去的?”

顾爷爷退而不休,一吃完晚饭就穿上棉袄、戴上口罩,抱着一个旧保温杯去了第六人民医院警务室。顾爷爷的老伴儿正坐在客厅里,跟远在外地工作的女儿女婿和外孙外孙女视频,让孩子们放心。

小韩露拉开门看了一眼,带上门压低声音苦笑道:“我没打算来顾爷爷家,我买的是下午回去的高铁票,结果赶到东站人家不让进站,火车都不开了。我就给老妈打了个电话,准备在火车站附近找个酒店住下。

没想到刚挂断老妈的电话,老妈就给最帅警察打电话,然后最帅警察和顾爷爷找到了我,把我接这儿来了。让我别着急,让我先住他家。”

燕阳最帅警察,韩昕有印象。

至于“燕阳最帅警察”的师傅顾警长,韩昕一时半会儿真想不起来,下意识问:“住人家的家里,麻烦人家不太好吧。”

“我难道不知道,可人家把话都说到那份儿上,不来都不行。”小韩露轻叹口气,想到顾爷爷老两口为人真的很好,又笑道:“不过他家的孩子都在外地工作,家里就他们两个老人,没别人。”

“那你要懂事,帮着洗洗碗、打扫打扫卫生。”

“这些事我根本插不上手,人家收拾的比咱家都干净。”

“那就多给点伙食费。”

“我给过,人家不要。还说什么今年孩子们回不来,这个年要过得很冷清,我来陪他们过年正好,家里会很热闹。”

“知道了,要乖啊,我给韩所打个电话。”

“给他打电话做什么?”

“感谢一下呀。”

“好吧,你想就打,我还有些东西没收拾。”

……

火车站已经封闭了,地铁公交也停运了,偌大的燕阳像是按下了暂停键,但站前派出所副所长韩朝阳却并没有因此休息。

许多旅客滞留在东站,他要组织民警辅警劝说,甚至要联系救助站帮助一些经济比较困难的人员。并且站前派出所的辖区内有两个社区,要协助卫健部门和站前区域管委会组织辖区内的群众做核酸检测。

他穿着连体防护服,戴着口罩面罩,举着对讲机正忙得焦头烂额,突然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

“您好,我是站前派出所韩朝阳,请问您哪位?”

“韩所好,我滨江市公安局韩昕。”韩昕回头看了看一脸好奇地女友,带着浓浓歉意地说:“韩所,我妹妹滞留在那边,给您添麻烦了。”

原来是江南省的二级英模!

韩朝阳连忙走到一边,举着手机笑道:“原来是韩大,用不着客气。举手之劳,谈不上麻烦。”

电话那头很嘈杂,韩昕意识到人家正在疫情防控的第一线,连忙道:“您那边一定很忙,我就不打扰您工作了。等疫情控制住,我去燕阳请您吃饭,也欢迎您和夫人有时间来滨江玩。”

“行,那我先挂了,露露您尽管放心。”

“好的,再见。”

汉武那会儿封了好几个月,燕阳这次不知道要封多久。

韩昕真正意识到病毒比毒品更可怕,放下手机沉默了良久,才感叹道:“老婆,这疫情总是反复,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姜悦通过后视镜,看着从后面过来的几个男男女女,无奈地说:“看在形势,想真正消灭病毒很难。露露这次是运气不好赶上了,不过相比韩秘书长的爱人张总,露露的运气真算不上差。”

“什么意思?”韩昕好奇地问。

“张总在投行工作,在汉武居家隔离的几个月,好不容易等到汉武解封,又天南海北做项目,总是飞来飞去,结果东海确诊了两个,其中一个离她们小区很近,又被封控了近一个月。”

姜悦顿了顿,接着道:“后来去首都出差,首都又有疫情,滞留了二十几天。再后来去东北出差,同一个航班上有个密切接触者,她又要居家隔离。听琳琳说张总的行程码上一直有小星星,健康码不知道黄过多少次,不知道被捅过多少次嗓子眼,做过多少次核酸检测。”

韩昕想起了那个气质不凡的投行精英,下意识问:“这么说刚刚过去的一年,韩秘书长的爱人总是被隔离?”

“前前后后加起来,至少被隔离了九个月。”

“那她在琳琳那儿交的学费怎么办,要不要给她退?”

“人家没跟琳琳要,琳琳自然不会傻到主动给她退。把课时给她留着,等她有时间再去学就是了。”

“还是我们滨江好,至少到现在都没破防。”

“像这样下去难说。”姜悦转过身,轻叹道:“你师娘他们这几天忙得飞起,要协助街道排查从燕阳回来的人员。”

年底了,在外地从事建筑行业的人陆续返乡过年,

能想象到,陵海的隔离点现在又人满为患。

韩昕正寻思刘海鹏去了留置看护大队,现在谁负责城东隔离点,一个身材高挑、这么冷的天穿得很少很暴露的年轻女子,跌跌撞撞地从一家歌厅里走了出来。

一看就知道喝多了。

站都站不稳,刚走到路牙边,就扶着一棵树哇哇的呕吐,路过的行人避之不及,等着拉客的几个出租车司机纷纷摇下车窗围观。

姜悦也注意到了,不禁嘀咕道:“穿这么少,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人。”

韩昕的关注点跟她不一样,喃喃地说:“没带包,没带外套,东西是不是拉里面了。”

那个女子正对着这边吐,借住路灯和舞厅的霓虹灯,能清楚地看到她那白花花的胸口。

姜悦不喜欢他盯着人家胸口看,撅着嘴问:“担心人家丢东西,你可以英雄救美,过去问问就是了。”

韩昕紧锁着眉头说:“她的手机是不是掉地上了,我这边看不清。”

“好像是。”姜悦顾不上再吃醋,扶着门把问:“要不我下去看看?”

“等等。”

“为什么?”

“有个人过来了。”

姜悦抬头一看,果然发现一个二十来岁的男子,不知道从哪个角落地钻了出来。只见那人转身看看四周,随即快步迎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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