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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尉和章平两个各怀鬼胎的来回扯了两通,很有默契的没有开战。天色黑下来之后,章平早早的休息了,准备等半夜起来再突围。刚睡下不久,他就被一阵奇怪的声音吵醒了。他坐起声,侧耳倾听,听到了好象是歌声。

“谁在唱歌?”章平走出大帐,怒气冲天的问道。

“大人,是叛军在唱歌。”正在打拍子的亲卫一见章平,吓了一跳,连忙站直了身体回道。

“叛军?”章平差点笑出声来,这半夜不睡觉,鬼嚎什么呢,难道唱歌就能打胜仗?他刚要讥笑两声,却听得营里有应和之声,顿时勃然大怒:“谁在和声?”

“大人……”亲卫胆怯的看了看四周,向章平凑近了一些:“外面唱的是楚歌,是家人思念出征的战士的。我们营中……”

章平一听,眼珠一转,一阵冷汗透体而出。他的部下是官军不假,可是这些人都是本地人,除了他贴身的亲卫是从咸阳带出来的,这营里全是楚人。眼下楚人已经复国,秦楚之间又有深仇大恨,号称是“楚虽三户,亡秦必楚”。这个时候他带着楚人和楚人作战,岂不是坐在柴堆上玩火?

听着外面幽婉的楚歌,章平却觉得象是寒气逼人的催魂曲,如风霜利刃,一声声的向自己逼来。

“快,让人查看诸将,看他们都在干什么。”章平急匆匆的回了大帐,立刻穿戴整齐,招集亲卫准备出发。去查看的人很快就回来了,紧张的告诉章平说,那些楚人都全副武装,在营中窃窃私语,看到他们时,神色都很紧张,还有人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武器。

章平遍体生寒,越发的不安了。他在大帐里转了两圈,果断的下达了命令,立刻出营,迟则生变。主意一拿定,他二话不说,带着信得过的亲卫悄悄的出了大营,穿过桑林,落荒而去。

半夜时分,诸将久等不见章平聚将,越发的不安起来,他们派人一打听,才知道章平已经走了。诸将没了主意,最后还是班玄提议,把田壮又放了出来,请他主持大局。田壮听得外面的楚歌,已经大致知道了情况,他知道自己在秦帝国的仕途已经走到了终点,章平看在过去的情份上不杀他,不代表别人也会不杀他。于是在征求了诸将的意见之后,决定全体出降。

共尉接到田壮送来的消息,大喜过望,能不动干戈就收降了这五千官军,对他来说实在是天下掉下的一块大馅饼,差点把他砸晕了。他随即下令,任田壮为裨将,从五千官军选出两千人补充他的损失,剩下的三千人全部归田壮指挥。

“这个章平倒还是个识机之人。”共尉听田壮说章平已经逃跑,大笑道:“可惜,没能抓住他,要不然,我还真想知道他是如何看出破绽的。”

刚刚被调拨到共尉麾下的千人将班玄上前一步,拱手说道:“大人,章大人……章平说,周巿拿下了魏地之后,已经脱离了陈王,把魏咎请回去做了魏王,都城设在临淄。他已经不是陈王的人了,而将军设的战旗却还是张楚的战旗,所以被章平看出了破绽。”

“什么?”共尉大惊,他转过头看着陈乐,眼中全是惊骇。当初陈乐就跟他说过,魏咎迟早会做魏王的,他当时还有些不信,现在居然成真了。不过想想也是,周巿还在陈县的时候,就表露过这样的想法,如今他有了实力,自然要付诸行动了。

魏咎兄弟终究还是自立了。共尉苦笑一声,心头不安起来。

刘季坐在一旁,心情很复杂。共尉不动一兵一将,只是让人唱了半夜楚歌,就全取了五千官兵,连郡守田壮都成了他的部下。而自己一点好处也没有捞着,反而倒贴了三千石的粮食。这生意做得太亏了。可是共尉的实力是他的十倍以上,他就是有意见,也不敢吭声,还要装出一副笑脸捧场。

“他娘的,老子怎么这么倒霉?”刘季暗暗的骂着,脸上却笑嘻嘻的:“将军,你一曲楚歌,不战而胜,季佩服之至。如今沛县已经解围,季深感将军大恩大德,无以为报,想请将军入城盘桓数日,让季略敬地主之谊。还请将军赏光。”

共尉暗自发笑,这个刘季还真是小强,形势如此,他还不低头,打肿脸充胖子,硬要装地主。他想了想,微笑着摆了摆手:“沛公相邀,尉不甚荣幸。就请沛公先回城,尉收拾一下,稍后就去叨扰。”

刘季连忙起身告辞出帐。上了车,他越想越气,刚出共尉的大营,他就用手狠狠的拍了一下车轼,恨声骂道:“他娘的,赶走了一只狼,却又迎来了一只虎。想吃下老子的人马,你想得美啊。老子就是重新逃到砀山去,也不跟你这个竖子混。”

赶车的夏侯婴看了看四周,低声提醒道:“沛公,此地离共将军大营不远,虽然他们未必能听到声音,可是望楼上的人却可以看到沛公的动作,切不可大意。”

樊哙也提醒道:“阿婴所言甚是,居人矮檐之下,沛公还是小心些好。”

刘季吃了一惊,连忙坐正了,心虚的回头看了一眼共尉的营门。闷坐了片刻,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刚进了沛城,迎面就碰上了急匆匆的曹参。曹参一见刘季,连忙叫停。车还没停稳,他就飞身下车,赶到刘季的车边,拉着车厢仰着头说道:“沛公,大事不好。”

刘季心情正不爽呢,又碰上这么一句,更是恼火,抬手就是一巴掌,他破口大骂:“你他娘的不能说句好听的?老子已经很不好了,还有什么不好的?”

曹参他们平时被刘季打骂惯了,也不在意,他一边跟着车走,一边急急忙忙的说道:“沛公,雍齿把丰邑献给魏人周巿了。”

“献就献了呗。”刘季恼怒的顺口说道,话还没说完,他忽然的一下子跳出车厢,一把揪住曹参的衣领,瞪着眼睛吼道:“你说什么?丰邑怎么了?”

“周巿带兵攻打丰邑,派人劝降,雍齿献城投降了。”曹参被刘季揪着领口,脸都白了。

“***雍齿。”刘季狂怒,抽出腰间的长剑猛的砍在车厢上:“等老子抓住他,一定活剐了他。”

丰邑是刘季的老家,也是他很多部下的老家,他们的家人全在丰邑。丰邑是他们的根,刘季从来不也大意,带人出去打仗,也一定会留下充足的兵力镇守。雍齿是城中的富户,刘季就是看他有本事,才让他守丰邑的,没想到雍齿却把丰邑献给了周巿,这让刘季如何不恼,如何不暴跳如雷?

“整顿人马,打回丰邑,活剐了雍齿这个狗贼。”刘季象发了疯似的,跳上马车,用脚连踢夏侯婴的屁股:“快,快点。”

曹参顾不上等自己的马车,紧跑两步,飞身上了刘季的车,急急忙忙的说道:“沛公,我们只有一千多人了,兵力不足,无法拿下丰邑啊。”

“那怎么办?”刘季红着眼睛大吼道:“难道就让我的家人被他们杀了?”

周苛一边跟着车跑,一边气喘吁吁的说道:“沛公,要不,我们向共将军求援吧。他现在有一万五千多人,肯定能拿下丰邑。”

“停车!”刘季大喝一声,夏侯婴一紧缰绳,缓缓的停住了战车。刘季看着周苛,抚着胡子有些拿不定主意:“这能行吗?共尉和周巿原来可是一伙儿的,他会帮着我去打周巿?”

“周巿现在背叛了陈王,他们已经不是一伙的了。”周苛一手扶着车厢,哈着腰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刚才这一阵跑,把他的老命都差点跑掉,现在他两眼都有些模糊了,气急得肺疼。

“可是……”刘季想想共尉,又有些迟疑不决。共尉也不是什么好人,他一心想把自己吞掉,现在去求他帮忙,岂不是羊入虎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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