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薄靳言双眸通红,泣不成声。
那种从未有过的挫败感和找不到任何词汇形容的痛相互纠缠,在心里肆意的冲撞,难受的厉害。

他一直漠视的这个儿子,真的彻底离他而去。

再多的悔恨也换不回来他的儿子。

一把黑色的伞缓缓伸至他的头顶,撑伞的是一个五十岁左右却保养得体的贵妇人。

“妈,你……你回国了。”薄靳言愣了一下,出声唤道。

“我的孙子就躺在这儿?“薄夫人指了指眼前的墓碑,眼眶红肿,声音发颤。

薄靳言垂头:“是。”

啪。

薄靳言捂着火辣辣的脸颊,略显惊愕地看着薄夫人,从小到大,母亲从未打过他,甚至可以说是溺爱,他要什么,她都会给他,哪怕再荒唐的事,她也会妥善善后。

可这一巴掌,却卯足了劲儿。

“简夏当初为什么会摔断疼?心默为什么又会怀孕?”薄夫人冷沉道,“你真的相信是乔心默推的她?”

薄靳言怔住。

心里有什么猛地炸开,他竟不敢听下去。

“简夏知道薄家中意的儿媳妇是乔心默,知道博家不会让她进门,她曾来找过我,跟我要钱,八百万,给她,她就离开你。但是,我没给,结果第二天就传来乔心默推她的消息。那时候,心默已经怀孕了,她不为自己考虑,难道不为孩子考虑么?

正是因为你父亲知道此事蹊跷,才特意保下心默,没让她坐牢。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会在死前立下遗嘱,一旦你要离婚,便要失去薄氏将近百分之三十的控股权。”

薄夫人看着薄靳言,一字一顿:“当然,我也没有证据,信不信随你。”

薄靳言脑子轰的炸开,嗡嗡作响。

那时候,他并不知道乔心默已经怀孕,也不知道简夏竟然去找自己的家人要过钱。

如果简夏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好,是不是,乔心默也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坏?

“你可知,心默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生下薄轩?”薄夫人难过地看着薄靳言,哽咽出声。

垂在身侧的手握紧成拳,薄靳言似回忆起了很多事,有次他和简夏发生了矛盾,他喝了很多的酒,乔心默也陪他喝了很多酒,后面发生的事……

他已不记得是自己强上了她,还是被她算计了。

还有薄轩……

“心默怀孕后,曾偷偷到医院做人流,是我拦住了她,让她将孩子生下来,让她留在你身边,也是我极力说服你爸,让心默嫁进薄家。”

薄夫人叹了口气,“是我害了她,害了她年纪轻轻就要经历丧子之痛,如果当初没生下来,她也就不会这么痛苦。我以为她给你说过这些,哪知她什么都没说。”

薄靳言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妈,我……乔心默她……”

薄夫人声音幽怨:“放了她吧,和她离婚。你父亲生前立下的遗嘱,你好好跟她商量,她不会要你那百分之三十的控股权,你多给她一些股份做为补偿,她在这桩婚姻里,真的很苦。”

“我是女人,我理解她的痛苦。你父亲走了这几年,我依旧没有走出失去他的痛苦,宁愿每年呆在国外,也不愿意回来,这里哪儿都有你爸爸的影子啊。”

薄靳言踉跄地退后两步,后背抵在薄轩冰凉的墓碑上,任由雨水浇湿,心里一片凄凉。

他内心深处认为自己背叛了简夏,害的简夏失去了双腿,只能折磨乔心默,刻薄她,冷淡她,他以为这样就能替简夏讨还公道,也能让自己的良心好过。

可那些午夜梦回的日子,可那一次次将她压在身下抵死缠绵,没有酒精的麻痹,是真的意乱情迷,是

真的眷念她。

如果放她走,谁又来救他呢?

“不,我不能让乔心默离开,哪怕死也不能。”薄靳言疯了一般冲进暴雨中,朝着乔心默离开的方向疯狂追去。

真的不行,真的不行啊。

她已经不声不响地占据了他的全部生命,攻城略地,不给他一点儿喘息的时间。

他终于明白了——

他爱乔心默,他爱她!

薄靳言追着她,一直追到了她住的地方。

她正在一件件整理薄轩的遗物,照片,衣服,幼稚园的作业本,玩具……

乔心默漠然地看了他一眼,没有任何的躲闪,淡漠如水。

“默默,我爱你,我真的爱你。”

薄靳言深深地看着她,唇瓣都在打颤,他从没说过如此肉麻的表白话,哪怕是面对简夏……

他也只说过喜欢,却没言过爱。

那时候,简夏聪明主动,跟乔心默温吞如水的性子完全不一样,哪怕他很早就跟乔心默有婚约,却还是和简夏交往了。家人越让他娶乔心默,他偏不如他们的愿,反而和简夏走的更近了。

尤其是,在简夏摔断腿后,他对乔心默的厌恶到达了顶点。

“靳言。”乔心默停下来,淡淡地叫了一声。

薄靳言心神荡漾,乔心默叫他名字的时候,柔柔的,媚媚的,真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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