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平安改制并非“改土归流”,只是因为地域太大,启用的又大多是“新人”,如果没有一套完善的晋升体系管事的人既没士气也没盼头。

按大唐官制封一批官职就能解决这一问题,安老丈人能帮着奏授到告身最好,奏授不到也没关系,反正是羁縻部落的官,本就没指望朝廷会发俸钱。

王庆祥是从关内来的武将,就像上上任叶勒城主一上任就把叶勒城划了十几个坊一样,早就不喜欢这个首领那个首领的,觉得按关内经制来管理挺好。

阿奴师和元金刚等大首领找上门,又不能不给个说法,毕竟他这个镇使能不能坐稳需要一帮羁縻部落支持。

就在他左右为难时,白佐尖出了个主意,说韩三疯之前跟叶勒部的一帮小首领借过一大笔钱粮,那些小首领现在不再是首领了,过得惶惶不可终日,那笔钱粮自然也不敢去跟韩三疯要。

小首领不敢去要,阿奴师等羁縻部落大首领可以啊,并且借的时候他们做过见证。

阿奴师等人眼前一亮,只花五万银钱就把契约从那些叶勒部小首领手中买来了,等秋收之后韩三疯还不上粮,到时候就能拿着契约去接管叶勒部。

王庆祥实在想不出韩三疯能从哪儿变出那么多钱粮,但直觉告诉他韩三疯肯定有办法还上,装作对阿奴师等羁縻部落大首领表示支持。

同时借春耕的机会,组织了一次包括百姓在内多达七千余人的“劳务输出”,狠赚了韩三疯一笔中介费。

开播当日,假道长开坛做法。

叶勒部大小官员全去祭拜三清祖师,祈求五谷丰登。

王庆祥觉得求三清祖师保佑不太靠谱,阿奴师等羁縻部落大首领更是当作笑话,连白佐尖等叶勒城的祆正和白云寺的胡僧都嗤之以鼻。

然而,紧挨着叶勒部的村庄百姓很快就发现,叶勒部种的春小麦出的很快、长势很好,只用了两个月就长的比他们去年就播下的冬小麦长得高!

耳听为虚,眼见才为实。

王庆祥既不相信也懒得去看,阿奴师等羁縻部落大首领同样如此。

韩平安和徐浩然等叶勒部的官员担心居心叵测之徒搞破坏,命令各“城”的城主、游奕官和州兵旅帅召集百姓昼夜巡田。

事实证明,花点时间精心挑选种子,搞好灌溉和田间管理,再悄悄施以道家肥田粉,在土地贫瘠的西域一样能有好收成。

本应该在冬小麦后面收的春小麦,反而在冬小麦前面熟了!

当王庆祥第二次召集百姓和士卒来叶勒部赚“劳务费”,看到一簇簇沉甸甸的饱满麦穗时整个人都傻了。

经过一个半月的抢收,叶勒部共收获小麦四百一十六万斗,算下来亩产高达五百六十七斤。

韩平安说到做到,连本带息主动归还之前借的钱粮。

阿奴师等羁縻部落大首领再也顾不上找叶勒部“改土归流”的麻烦了,跟王庆祥一样赖在白沙城不走,非要拜见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假神仙。

没有一个坚定的信仰搞不过大食,韩平安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提出要在叶勒镇防区内各城建道观。

王庆祥求之不得,阿奴师等大首领不但同样建而且愿意出钱,甚至愿意改信三清祖师。

安西道学的第一批学子随之赴各地上任,在建道观、收信众的同时开办各羁縻州道学,道家在短短三个月内成为叶勒第一大宗教。

王庆祥既想要钱也想升官,把亩产五百多斤当作祥瑞越级呈报长安,可能由于祥瑞太多了,长安根本没当回事。

与此同时,韩平安和李钰安云儿带领叶勒府学的第一批学子开始了游学,每到一处都要请当地的武将文官讲学。

这可是安西近百年来自己培养的第一批读书人,况且为人师表不是谁都有机会的,讲上半天今后就可以跟人吹嘘自己也有学生,而且之后能收到一份比告身更精致的叶勒府学特聘教授的聘书。

当游学团抵达龟疏时,在史羡宁事先的造势下,城里万人空巷,全跑来看安西的第一批读书人。

使府的长史、行军司马、副使、观察支使等文官争前恐后地去讲,巡官、衙推等下佐都排不上号,连一向沉默寡言的安伏延都忙里抽闲去驿馆讲了一下午。

韩平安借这个机会拜见大娘和两位兄长,在龟疏陪了老爹和大娘一个月,留下一百学子在安老丈人麾下效力,便带上二哥、三哥率领剩下的学子继续游学,拿着安老丈人亲笔写的推荐信,一路游到了北庭。

随行的叶勒大都督府支度判官兼耀建刺史安弥善一路商谈租地开垦事宜,西域什么都缺就是不缺贫瘠的荒地,叶勒部人傻钱多,千里迢迢送钱上门,这样的好事去哪儿找?

在商路沿线文官武将的首肯下,一连筹设十六个农场。

大哥韩平远断文识字,只是没考上功名,自然要给他建功立业的机会,给了他五十个学子和相应的钱粮,让他全权负责北庭的九个农场。

二哥韩平策负责龟疏、于兹和碎阗境内的七个农场。

他们在招募流民开荒的同时,要协助安西道学建道观、发展信众,要给情报署提供方便。

帮第一届府学学子都找到了“工作”,回到叶勒城就收到余望里考中明算科的消息,余望里由此俨然成为安西第一才子。他既没留在长安守选也没回安西,而是在北庭效力的学子推荐下,被北庭节度使辟邀为节度巡官。

韩平安对此既意外又欣慰,因为余望里这么做无疑是担心韩平远经验不足,想在北庭节度使麾下效力的同时帮着照应北庭境内的九个农庄。

林使君回到长安之后就被关进刑部大狱,经不住拷打死在狱中。

林家老仆收完尸,按照老人家生前的交代,在长安的家门口挂上一副对联,上联为“天若有情天亦老”,下联为“人间正道是沧桑”,韩平安在叶勒城外五里亭的送别歌也随之传唱。

大唐盛世,天子好文儒,饱学之士辈出。

这副对子和这送别歌很快就传遍的长安,尤其送别歌,几乎成了与亲朋好友别离时必吟必唱的曲目。

这么大动静,自然瞒不过天子的耳目。

可能意识到这千古绝对和别离歌会流传千古,后人只要提起就会说林使君是怎么死了,而他会因此成为遗臭万年的昏君,顿时雷霆大怒。

命人彻查之前查办太子和林使君的官员,发现太子和林使君确实的冤枉的,严办那些大肆搞株连的酷吏,给林使君平反,命林使君的儿子入朝为官,太子也因此逃过一劫。

林使君并没有贪天之功,生前交代过老仆要给韩士枚和韩平安扬名,因为只有用他的死并借这千古绝对,才能让韩家真正的转危为安。

当年送公主和亲的大臣已以太子少保致仕,得知林家挂出的怨对和传唱的送别歌均为韩士枚的儿子韩平安所做,吓得魂飞魄散,赶紧进宫请罪。

天子搞清楚来龙去脉,气得又砸了一堆东西,恨不得把韩士枚锁拿回长安凌迟。

可家丑不可外扬,况且韩家父子的名声那么大,于公,不能自毁长城。于私,虎毒不食子。

经过一番权衡,让韩士枚做安西四镇节度长史,借王庆祥之前呈报祥瑞的由头,封外孙韩平安为叶勒大都督。

太子的危及解除了,既感激恩师也感激韩家父子,就在他得知韩士枚竟是自己的妹夫,韩士枚的儿子竟是自己的外甥时,安乐山起兵造反,连向几城,直逼长安。

天子调陇右、河西、北庭和安西的大军入关平乱,安伏延从四镇抽调三千精锐回援,安西军刚抵达敦煌,就收到长安城破,天子出逃的消息。

太子在逃亡路上授意禁军兵变,逼天子诛杀国舅和贵妃,然后跟天子分道扬镳,去朔方登基,遥尊逃往剑南道的天子为太上皇,并命韩士枚为安西大都护兼安西四镇节度使,封韩平安为叶勒郡王兼叶勒镇使。

由于叛乱的是藩镇,他再也不相信藩镇,不设主帅,以宦官监军。

安伏延在宦官监军的瞎指挥下,不幸战死。

战乱整整持续了九年,并且只是平息了战乱,并没有从根本上解决问题。而吐蕃则趁机攻占陇右、河西,切断了长安与西域的联系,甚至一度攻占过长安,因为夏天太热才撤兵。

长安对西域一无所知,以为西域已沦陷。

事实上吐蕃因为隔着大食并没有进犯安西,韩平安在老爹支持下埋头发展了十四年。直到曾帮皇帝平过乱的回纥进犯北庭,才露出獠牙出兵,一举击溃了回纥和依附回纥的三十几个小部落。

在攻不攻陇右、河西,打不打通与长安联系这一问题上,叶勒府学和安西道学出身的少壮派与心向长安的保守派针锋相对。

人一旦走到一个高度就会身不由己,韩士枚做不成忠臣也不想做奸臣,干脆急流勇退,去叶勒府学教书育人。

韩平安本就是郡王,是西域权力最大爵位最高的人,在李成邺、徐浩然、黄博文、余望里等人的极力劝进下,以叶勒郡王兼安西、北庭节度使。

留一部分兵力在北庭与吐蕃相持,再集中一部分兵力翻越葱岭救援节节败退的那雪部突厥,一举击溃进犯河中并试图翻越葱岭的吐蕃大军。

太上皇和皇帝先后驾崩,新登基的天子无力掌控大局,朝政被一帮宦官所操持,占据河西走廊的吐蕃又蠢蠢欲动。

西域大军一举将其击溃,打通河西走廊,赶到长安清君侧,扫平割裂的几个藩镇,留下十万大军镇守,派来一批西域学子辅佐天子。

天子无以为报,只能封韩平安为西域王。

韩平安并不想做什么王,让安云儿生的儿子韩长生执政,请徐浩然、黄博文辅政,自己则带着李钰安云儿同苏达素石一起,组建了一支多达一万五千余人的庞大使团。

先去巴格达,再去罗马,一直走到极西之地的一片汪洋没得走了,就地召集工匠造船出洋,抵达一片物产丰饶的大陆,找到了无数金银和番薯、玉米、辣椒等作物,直到吃上酸爽的火锅才返回西域。(全书完)

……

PS:说是完本,不如说是烂尾。

这两天深刻反思了下,之所以写这么烂,不是准备不足,而是准备太足了,有太多东西想写,结果写成一团乱麻,没激情没意思,各位兄弟姐妹不喜欢看。

同时,写这样的历史不是我所擅长的,要有自知之明。

订阅太少,没订阅就没钱,没钱就没法儿养家糊口,不得不到处为止,感觉对不起大家,也对不起编辑给的那么多推荐。

接下来,我痛定思痛,踏踏实实写我的警察故事,新书一星期内上传,敬请各位兄弟姐妹再给老卓一个机会。谢谢大家,拜托大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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