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听了他的话,不但是林鸿升,就连原田的眼中都满是怀疑,她不禁又想到了刚才在鹿场中发生的那一幕,乐鳌当时也是这样要求她的,说要一个人解决问题,而眼下又是这样,就像是他有很多不可告人的秘密似的。
可是,她连他是法师的秘密都知道了,他还有什么需要瞒着她的呢?

想到这点,原田心中很不舒服。

于是她也问道:“那要多久?一个小时?两个小时?还是一整夜?”

乐鳌心中默算了下,缓缓地道:“算上今晚,至少要两晚。”

“什么!”原田同林鸿升面面相觑。

“这么久!”

“而且,若是中间被人打断,重头来过是小,只怕是要前功尽弃了。”乐鳌的嘴角翘了一下,然后看向林鸿升,“到了那个时候,就算张大人舍不得,我也会要求他尽快将这鹿场中的鹿处置掉,毕竟人命还是最重要的。”

“真的要那么久?”虽然怀疑,可林鸿升此时却已经没了办法,试探的说道,“可如果又有鹿病了怎么办?你说不让人打搅你,可它们病了,总要送进去给你诊治吧。”

乐鳌点点头:“其实,有可能还会更久,不过我三日后一定会出来,至于你说的问题……”

乐鳌说着,从随身的药箱里拿出了一个小瓶,递给林鸿升道:“林少爷,你将这药粉掺在鹿场的草料里,最起码能保证三日内不会发病,而到了那个时候,我将这些病鹿治好了,先解了燃眉之急,再一一诊治它们。”

接过药瓶,林鸿升在手里掂了掂:“这是什么药?”

乐鳌微微一笑:“总之不是给人吃的药。”

每个药堂都有几个属于自己的秘方,林鸿升一听就明白了,也不再多问,而是将它迅速的收好。

而这个时候,却听原田突然道:“三天都不出来,难道你连饭都不吃了吗?”

她这番话一出,乐鳌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而林鸿升的脸则在沉了沉后,宽慰原田道:“乐大夫这么说,自然有他这么说的道理,我给他带些耐存的点心进去,先捱过这几天再说,等乐大夫出来之后,我一定好好谢谢乐大夫。”

“那倒不必。”乐鳌微微一笑,“医药这一行,免不了哪家什么时候就需要帮忙,上次,我不是也去你们种徳堂讨苏合香丸去了吗?”

听他提起苏合香丸,林鸿升的耳根隐隐发热,开始有些怀疑起自己之前的判断来了,总而言之,若是这次乐鳌帮他们林家救了鹿场,他怕是很难再怀疑他,针对他了,不然的话,岂不是被人戳着脊梁骨骂忘恩负义?

安排好这一切后,乐鳌他们便往草棚的方向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正好吴老从里面出来,但仍旧是愁眉不展的,因为又有几头鹿死掉了,如今,只有三头鹿还活着,但是也已经奄奄一息,甚至连水都喂不下了。

见了他,乐鳌心中一动,立即将刚刚对林鸿升他们说的话又说了一遍,听得吴老连连点头,甚至拍着胸脯打包票道:“乐大夫放心,我一定会陪着东家在外面一步不离的守着,决不让不相干的人打扰你。”

乐鳌笑了笑,然后对他说了声“谢谢”,便回头再次叮嘱林鸿升他们道:“各位一定要记住我说的话。”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进了草棚,然后将草棚的大门紧紧关上,便再也没了声息。

看着眼前的门被乐鳌关上,原田和林鸿升的心中都有一种异样的感觉,但是又说不清是什么感觉,而这个时候,却见吴老从旁边搬来一张小木凳,坐在了棚子门口,然后一脸坚定的说道:“只要乐大夫不出来,谁也别想从这扇门里进去。”

看到吴老那副坚定的样子,原田和林鸿升的心中更加怪异了,而直到这个时候他们才发现,仿佛他们守门的决心,还不及吴老的一半……

进了草棚的大门,乐鳌沿着长长的过道走到了最里面的隔间处,撩开麻布帘子后,果然看到三头鹿奄奄一息的倒卧在地上。乐鳌的眉头微微一皱,然后用手轻轻一拂,立即施展了净化之术。

这瘟疫看起来凶险,但他的净化之术连三朱丸的毒都能解,又何况其它,只不过这瘟疫同其它的病症不同,即便现在解了,可不找到源头,不抓住那个制造瘟疫的罪魁祸首,终究还是没用。

虽然他已经暂时将那东西打跑了,这也是他敢向张子文立下三日之约的原因,可那东西一天抓不到,他一天都不能安心。

向来只有千日抓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它之前差点被擒,一定会更加的多疑小心,再想骗它出来只怕已经不容易了,现如今,只能换个思路,就是再想个办法,让那东西做不了孽,施不了法。

而要做到这一点,只凭他一个人的力量就不行了,他必须找到能克制住那东西的法宝才行。而在这里,在这灵雾山中,还真有一样东西……

不知什么时候,草棚里只余下了几头马鹿,乐鳌已经从草棚里消失了。

不过,同之前的奄奄一息相比,这一次,这几头鹿却似乎睡着了,而且看起来睡得极为平静香甜。

静静地草棚里,甚至可以听到它们平稳规律的呼吸声……

……

夏秋赶到林家鹿场外面的时候,天色已经擦黑了,那支军队也早就到了,正在门口围着。

稳妥起见,夏秋立即躲到了一旁的树丛里暗暗观察,结果却亲眼看到在她后面上山的林主管费了半天劲儿才被大兵们准许进入庄子,至于从鹿场里面出来的伙计们,甚至是赶着驴车的车把式,全都被轰了回去,竟然是只准进不准出了。

于是,看到这一切后,即便让夏秋进,她也不敢贸然进了,虽然她很担心里面的乐鳌,但是也要想清楚才行。多年来她已经养成了一个习惯,越是紧急的时候,就越要想清楚,谋定而后动。

而没一会儿,她便看到张副官开着车出了庄子。不过,他只带了几个卫兵下了山,剩下的那些大兵们还在门口守着,半点要离开的意思都没有。

这时,看着门口守卫的士兵,夏秋思考了几分钟,然后对化作小青蛇缠在她胳膊上的小龙道:“你能让咱们神不知鬼不觉的进里面去吗?”

袖子里传来几声“丝丝”的吐信子的声音,是小龙肯定的答复,夏秋正想说好,却不想一阵小孩子“呜呜”的哭声从一旁传了过来,夏秋循声望去,却见林子深处似乎透出些亮光,哭声就是从那亮光处传来的。

看了看前面被大兵们围得严严实实的鹿场大门,夏秋又向哭声传来的方向看了下,她暂时改变了主意,循着哭声往那亮着光的地方走去。结果没走几步,便看到一个穿着灰色的单衣单裤,梳着两个抓髻的小女孩坐在地上伤心的哭着。而在小女孩的身边,放着一只红色的灯笼,刚才夏秋看到的灯光,就是从这只灯笼发出来的。

夏秋本想上前将她扶起来,可看到她身边放着的灯笼后,脚步却一下子顿住了,然后她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笑了笑:“小妹妹,你怎么了?可是迷路了?”

只是,听到夏秋的话,这个“小女孩”却突然抬起了头,盯着夏秋不高兴的说道:“我不是女孩儿,我是男孩儿。”

他这一开口,虽然充满了浓浓的童音,但是夏秋还是听了出来,这个孩子的确是男孩儿。

只不过,现在已经是民国了,已经很少有小男孩梳这种发式了,而且,即便是在大清还未亡的时候,也很少有孩子能留这种发式。除非是从小就入了道观修道的道童,否则的话,所有的男子从他这么大的时候开始,都是要剃头留辫子的。他这种发式,只有清朝之前的孩子才会留的吧。

但是,虽然这个孩子的发型有些怪,可夏秋还是向他道了歉,随即指着他身边的红灯笼,试探的问道:“小弟弟,你那个灯笼怪好看的,我可不可以看一看呀。”

只是,夏秋不说这些话还好,听到她这么说,这个小男孩儿反而一下子将灯笼紧紧的搂在了怀里,然后一脸警惕的说道:“”你想干什么?

看到他这么护着这只灯笼,夏秋干笑了两声:“我只是看着好看,想仔细看看。”

“不行。”听到夏秋竟敢惦记他的灯笼,小男孩儿连哭都忘了,倔强的说道,“这是我爹亲手给我做的,谁也不许碰。”

看到他这么紧张这个灯笼,夏秋连忙摆了摆手:“好吧,不碰就不碰,那你是不是能告诉我,你为什么在这里,又为什么哭呢?你家大人呢?”

夏秋这番话,似乎又让小男孩儿想到了伤心处,只见他嘴巴一撇,继续大哭起来,边哭着,他边泣不成声的道:“我爹爹……我爹爹让我在这儿等他,可现在都天黑了,他都不回来,我……我……我害怕……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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