淇在医院住了七天。这七天,只有古立在身边照顾,因为除了古立,她也找不到别人。
而宁春来与古立则陷入冷战。只要古立在家,宁春来就紧闭卧室门,门缝都不给他留一丝。

古立会每天买回饭菜放在她门口,她不吃,他到时候就收走,第二顿又换了新鲜的来。

但这是古立唯一表达歉意的方式,并不主动和她说一句话,好象这样做不仅是惩罚他自己,也是惩罚宁春来。

牛小潭说,你们都需要时间,不要逼对方。

宁春来并不想逼谁,但她承认,她找来男人妻子的做法虽然仪义,但并不高尚,因此差点害死淇,这是古立转不过弯来的地方,但古立为之前的错误愧疚得无法自拔,让他不能理直气壮地指责宁春来,也让他们双方都为难不已。

宁春来无比绝望,之前无数次否定了又肯定的感情,也许不过是一件华丽的,爬满虱子的袍子,他们努力赞美它的华丽,痛苦地回避虱子,即使被咬得很疼,也只能忍着,告诉自己,这是爱情。

宁春来觉得自己坚持不下去了。

这一天,是淇出院的日子,古立一大早去帮她办手续,进了病房却愣住,里面有个陌生男人。

然后淇介绍说,这是马先生。

古立莫明其妙,看着淇,淇笑得很媚。

马先生是隔壁病房的家属,父亲住院,他来陪床,一来二去就和淇熟了,当古立办好出院手续过来时,发现马先生坐在淇床边,一个个捏淇的手指头。两个人对视,那种暖昧,瞎子都看得出来。

古立将淇拉到一边。他不认为以淇的品味,会看上那个肚子比球还圆的马先生。

那又怎样?淇说,他说他准备买房子,而我正好有一幢小别墅要出手。

小别墅?古立愣住,那不是已经……

属于我的东西,谁也不能抢走。淇凌厉地打断他,只要我这边手快,钱到手了立刻回美国,他们想找我打官司也没办法。

古立惊住。

然后淇幽幽地看着他,别替我矫情了,反正你也不爱我,管我去死!

淇甩手要走,古立拉住她的胳膊,别这样!

古立说,你知道恶意欺诈是什么后果么?以你的聪明,不要干这么掉价的事!

你真的觉得我聪明么?淇眨眨眼睛,那你怎么会认为我连大动脉都找不准?

古立愣住。他从没想过淇是假装自杀。

淇笑得很大声,假装的又怎样,至少我看出来了,你对我还是有那么一点情义在,可惜,我要的更多,你又给不了。

古立定在原地,马先生从走廊那边过来,急着找淇,淇马上调整脸上的表情,迎着马先生走过去,那甜腻的笑容,简直要把那可怜的男人融化了。

古立就在此时,站在两个人身后,大声,清晰,一字一句地说,位于香山路129号A区8号楼的房子,合法业主是赵伟芝,不是唐淇。马先生,如果你打算用尽一生积蓄来改善居住环境,请调查清楚一切。

马先生半张着嘴,困惑地看着古立。

而淇迎向马先生的步伐,像被施咒一般定住,然后她缓缓转过身,看向古立的那一眼,肝胆俱裂。

但此刻古立无比笃定,她不会再上演自杀的戏码了,这个女人一如既往的聪明,她不会干任何把自己赔上的事。那个死去的男人大概早就意识到这一点,才不肯交付全部的真心,人和人之间,付出了多少是能感觉出来的,谁都不傻。

就像宁春来,她付出了什么,古立哪怕故意聋和瞎,也无法不触及,不吸纳,不撞击心扉。

当古立回到家时,宁春来的卧室门开着,然而人再次不见了。放在门口的饭菜倒是吃得干干净净,连餐盒都洗了。

她用这样一种温和的方式消失,却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让他惊慌失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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