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快的眼神里闪过一丝疑惑,接着问道:“为什么?”
“在我二十三岁的时候曾经重伤过一个叫做文野的人,后来我遇到了我的妻子,我的妻子的名字叫温景儿,但是后来我才知道她的真名叫做文景儿。”

“她,是来报仇的?”

“嗯。她本来有机会杀了我,但是她说自己舍不得。后来,她得到两粒‘清’,她偷偷给我下了一粒。我中毒之后,她自己服下了另一粒。”

“你恨她吗?”

步佐摇摇头:“她杀了我也是应该的,是我对不起她。”捕快看着步佐,无奈的说道:“只可惜,我只能救你一个人。”说完,捕快从自己的怀里取出了一粒药丸。

药丸是白色的,从外表看去,和“清”一模一样!

捕快把药丸递了过去,说道:“只有我能解得了‘清’的毒,这是解药,最后一粒!”

步佐接过药丸看了一眼,然后揣进了怀里,说道:“谢谢。”然后,他又顿了一下,轻声道:“如果解不了毒,我保证你活不过明天。”说完之后,转身欲走,只听见捕快在后面喊道:“你现在杀了我吧……你现在把药拿走,是想用这这最后一粒解药解救尊夫人是吧……救不了!”

步佐回过头,怒目圆睁,瞪着捕快,厉声喝道:“装神弄鬼,同样是这粒解药,为何救得了我,却救不了她!”说完,步佐将药丸扔了回去。

捕快接过药丸,答道:“步大侠息怒,你有所不知,这药丸只是药引,并不解毒。”

“那解药到底在哪?”步佐的语气有些不耐烦。

捕快听后笑呵呵地指着自己,说道:“解药只有我有,因为解药就是我,天下只此一个。”步佐听后哈哈大笑,说道:“想不到我步佐将死之际竟会被一个当差的这般消遣,真是可笑。你是解药,难不成让老子生吃你不成,哈哈哈!”

他的笑声响亮而苦涩,街上所有的人都听得到,但是没有一个人敢陪着他笑。

突然,捕快也大笑起来,他又把药丸扔了回去,问道:“步大侠,这是毒药,比‘清’还毒,你敢吃吗?”话音甫落,步佐便把药丸塞进了口中,毫不忌讳地大嚼起来。

捕快看着步佐,拍起手来,叫道:“好,好!步大侠不怕死就好,现在小人我我就带你去见那个能破解青龙左手的人。这样,也好让你死个痛快,日后免受这‘清’毒之苦。”

步佐冷笑一声,说道:“多谢,劳烦先生带路。”捕快听后,从怀里取出一块黑布,说道:“那人脾气怪,不想让别人找到去他家的路,还请步大侠将眼遮住,免得他不愿见你。”

步佐相信只要不是在梦里,就算目不视物,也没人谁能动得了自己。于是,他取过黑布,自行遮住双眼,说道:“请!”

捕快见状,口中轻叹一句:“果然是步佐,名不虚传。”话音刚落,拨足便奔,步佐听音辨向,循着捕快的脚步声,紧随其后,大步驰行。

捕快的脚步声越变越快,步佐越跟越紧,转瞬之间,便到了数十里之外。

突然,捕快的脚步声渐小,又过了一会儿,捕快便无声无息。步佐骤然停下,侧耳倾听,只听见又有一串脚步声向自己而来,问道:“到了吧?”

那人没有回答,步佐嘴角抽动一下,自言自语道:“终于到了。”接着,他取下了遮眼的黑布,这眼睛睁开的一刹那,他惊呆了!

在他的眼前是一个宣纸一样的白色的世界:他的正前方躺着一条清澈见底的水池,清水池旁站着一个通体白衣的人,白衣人手持长剑,长袖飘飘,眼睛里写满了睥睨天下的傲气。

这眼前的一切和梦里的情景一模一样!

难道又来到了噩梦里?

步佐步顾右盼,他黑色的眼球在漫天可怖的白色之中极力搜寻,但是却找不到捕快的身影。当他的眼睛与白衣人的目光相遇,他怔住了:这就是那双可以一剑穿吼的眼睛,噩梦中的眼睛。

一样的清水池,一样的白衣人,一样的眼神——他又来到了噩梦里。

步佐的手轻轻颤抖一下,然后,他慢舒一口气,从牙缝之中挤出平静的口吻,淡淡地说道:“请出手吧。”

和过去千百次一样,白衣人依旧点了点头,但是,他仍旧没有拔剑。

步佐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但是周围的一切都是白色的。他不再迟疑,拔地而起,一条黑影夹着剑光在白色的世界里腾空而起,像一笔浓墨在白色的山水画上炸开一样。

与往常一样,白衣人依旧气定神闲;与往常一样,他还没有拔剑;与往常一样,他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得意。

终于,还差一寸,步佐的剑就可以刺穿白衣人的心脏。

又到了这个时候,步佐感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窒息般的紧张,他手中的青龙剑失去往日的霸气飘逸,他的动作已经完全扭曲,像一个不会用剑的泼妇挥舞着扫把骂街一样忸怩难看。

步佐闭上双眼,任由手中的剑向前驶去。

这个时候,白衣人的眼光又晃动了一下,但是他仍旧没有任何出手的迹象。

紧接着,一抹红色飘过,染红了白色的世界。

步佐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还活着!步佐抬起头,他看见自己的剑已经插在了白衣人的胸膛,白衣人的衣服被鲜血染透。

步佐笑了,他赢了。他几乎不敢相信,在这个地方,他死过千百次,但是现在,他终于报仇了,他终于可以摆脱噩梦了。

现在是时候醒来了,他努力睁大了双眼,用力拍打着自己的皮肤,他希望痛觉可以唤醒自己,他想让梦停留在这一刻。但是,无论他如何刺激自己,还无法离开眼前的世界。

突然,步佐闻到一股鲜血的腥味,他抬起头看着倒在血泊里白衣人,他走了过去,他想看看,这个曾经无数次刺穿自己脖子的人,到底是什么模样。

步佐揭下白衣人脸上的白布,他呆住了:白布下面是一张清瘦的脸。

这是捕快的脸!

原来这不是在梦里,步佐连忙扶起捕快,在他的身上用力推拿,只听见捕快说道:“步大侠,不用费心了,一剑穿心,神仙也救不了。”

步佐立马将捕快扶起来,颤声问道:“为什么,你怎么知道我的噩梦?”

捕快口中漾出一口鲜血,说道:“步大侠,其实我骗了你,我根本没有没有解过‘清’,这世上第三粒‘清’还在那人身上,夜夜折磨他。但是,你的‘清’应该可以解了。”

“那解药当真只有一粒。”步佐边说边在捕快后背输送续命真力。

“解药,那不是解药,”捕快的口气越来越微弱,接着说道:“那是一粒糖参丸,健脾益肺……你的毒跟这药丸没有关系,那是小人我故意戏弄你的小把戏,步大侠不要怪罪才是。”

“那毒如何解?”

“你今天在睡梦之外将白衣人杀死,到梦里自然就不会再怕他。”在清水池旁杀了白衣人,这是周清临死前告诉我的的破解之法。”

“你怎么知道我梦里白衣人的模样,你又为何假扮他?”

“步大侠忘了,所有中了‘清’毒的人,每天晚上都会做同样梦,都会遇到同样的白衣人。”说完之后,捕快用颤抖的手扯来胸前的白衣,鲜血从胸口喷涌而出,鲜血之下,隐约显现出一片淤青。

原来第三粒“清”就在捕快身上!

步佐望着捕快,他的眼泪从眼角慢慢溢出。他说道:“你是谁?为何要救我?”

捕快的嘴角轻轻挑了一下,又一口鲜血从口中溢出,说道:“不瞒大侠,小人名叫王仁。我在追捕周清的时候被他算计,误食他的‘清’,三年了,每日被噩梦惊醒……我想过自杀……后来我知道另外两粒就在您和尊夫人身上……”

步佐怔住了:“兄弟,我对你并不恩情,你为何舍命救我?”

王仁喘息着,说道:“步大侠,我想做个交易。风林镇有四个恶人,他们个个身手不凡,手下带着几百个流氓,杀人淫掠,无恶不作,已经为祸多年。我已经有三个兄弟在那里丧了命。但是这群贼人守在山上,又对上面花了银子,我们没法铲除他们。您的左手剑法独步天下,可否助我,扫除四恶,为我兄弟报仇,也还给风林镇一片安宁……”

步佐有些哽咽:“王兄弟……捉贼捉赃虽是衙门本分,但是……你何苦舍弃自己的性命呢!”

王仁绝望地笑了,鲜血和着笑声从口中喷薄而出,他用发抖的声音说道:“我被噩梦折磨三年,不想再遭罪了……步大侠,我一条贱命可以帮你解脱,是我平生之大幸。”

步佐望着王仁,他的眼泪翻滚而下。

王仁又道:“我有个弟弟叫王快,也是个捕快刀法好,但性子太直,会得罪人,如果将来他有难,希望步大侠拉他一把……”
网站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