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金锁刚回到军衙,军师贾舒便匆匆赶来,他是从军营过来,他在军营巡视,正好遇到了张勇带着卢家蓝衣军来宿营,卢金锁的妥协着实令他恼火。
“将军为什么还让卢家子弟控制他们的军队?贾舒劈头便问道。

质问的语气让卢金锁的脸上有些挂不住,脸一沉道:“这只是稍微照顾一下,不算什么大问题吧!”

“将军,卢家可是有人在长安为官,还是郭宋的记室参军,你能相信他们吗?”

“军师多虑了,卢家更多子弟在王爷手下为官,在朱泚朝廷中还出任太常卿,在成都南唐朝廷也有高官,哪个世家不是这样?

你以为出任一个记室参军,卢家就效忠郭宋,大错特错,王爷说过,这些世家从不会效忠任何势力,只效忠自己,所以才活了千年不亡。”

贾舒在这一点上说不过卢金锁,只得叹口气道:“这些豪门都不愿意把庄丁交给我们,都想派自己人统领,将军对卢家网开一面,他们岂能不闹事?”

“实在不行就允许各个家族派人出任副职,卢家对外也说是出任副职。”

贾舒想一想,也只能这样了,他又问道:“将军怎么安排卢家的庄丁?”

“我打算让他们参与内勤,维持城内秩序、守门、夜里巡逻之类。”

“但我提醒将军一句。”

贾舒原则上不反对卢金锁的安排,但细节上他需要提醒卢金锁,“巡逻可以,但最好不要守城门,让他们守城门太危险,尤其是夜间。”

卢金锁想想也有道理,便点了点头道:“好吧!我不安排他们守城门,只负责巡逻和维持秩序。”

.........

渡过漳水后,朱滔率领大军一路北逃,一路上的城池和后勤仓库他们都顾不上了,在饶阳稍作补给后,又继续北上,三天后抵达了瀛州河间县。

瀛州原本是李武俊的地盘,去年被朱滔吞并,为了加强对瀛州的控制,朱滔计划在河间县北面的滹沱河上修建一座大桥,但到目前为止,这座大桥还没有开始动工。

滹沱河是河北地区第一大河,流域面积广,支流众多,以至于它水量丰沛,上游水流湍急,下游河面宽广,最宽处达数里。

河间县是滹沱河上最大的码头,这里有二十几艘渡船,每艘渡船一次可以运送五六十人。

上午时分,朱滔大军抵达了河间县。

“一次才能运送一千余人,我这五万大军什么时候才能运完?”

朱滔十分不满,对士兵们令道:“去收集船只搭建浮桥!”

士兵们分头奔去了,一个时辰后,士兵们也只找到二三十条小船,但搭一座浮桥至少要一百多艘木船,差之甚远,而他们的皮筏子都被一把火烧掉了,无法再搭建浮桥。

河间县令解释道:“启禀王爷,原本是有不少船的,但因为爆发战争,渔民们怕被征船,都把船藏起来了,一时也找不到。”

军师李伯常劝朱滔道:“一时搭建不了浮桥,王爷还是坐渡船吧!我估计一天一夜就能渡完,幽州再急,也不差这一天两天。”

朱滔也无可奈何,只得下令道:“传我的命令,大军渡河!”

五万大军列队渡河,一艘渡船最多只能载六七十人,而且还比较危险,但也没有办法,每艘渡船都满载着士兵向对岸驶去。

朱滔是第一批渡河,他还是有点担心后面的追兵,便抢先过了河。

河对岸是莫州,是他的传统地盘,再穿过莫州便是幽州了,船只到了莫州,他一颗心也定下了。

渡船从上午开始,一直到下午接近黄昏时分,才渡了十趟,运过去一万五六千人。

就在这时,有士兵指着南方大喊起来,众人纷纷向南方望去,只见数里外尘土飞扬,发出滚滚闷雷之色,在尘土中隐隐出现一条黑线。

“追兵杀来了!”有士兵恐慌地大喊起来。

幽州军一阵大乱,朱滔渡河过去了,大部分重要将领都先走了,这边只剩下一批中低级将领,唯一的将军是后军主将武孝文,武孝文一直负责后勤,并没有带兵打仗的经验,他急问左右道:“我们该怎么办?”

几名将领已无斗志,一心想逃,便劝说武孝文道:“我们没有一点准备,背水一战只会全军覆灭,先向东撤吧!”

武孝文并没有意识到下达撤军令意味着什么,他已没有主意,便听从了将领们的劝告。

“向东撤离!撤离!”

‘呜——呜——’

撤军令下达了,撤军的号角声随之吹响,三万六千士兵瞬间兵败如山倒,他们争先恐后向东奔逃,兵器太沉重,随手扔掉,盔甲太沉重,边走边脱,连干粮袋也扔了,只揣着随身的一点细软财物,撒开腿没命地狂奔。

但两条腿毕竟跑不过四条腿,不多时,两万五千骑兵如滔天洪水般席卷而来,实际上,姚锦率领大军早就来了,他们一直在等待幽州军渡河,渡到一半时再实施半渡而击。

大将李锋率五千骑兵向东疾奔,在前方堵住逃亡之路。

骑兵瞬间杀进了逃亡的敌军人群中,顿时杀得人头滚滚,尸横遍地,到处是哭喊声、哀嚎声和求饶声。

姚锦见敌军大多丢盔弃甲,失去了战斗力,便下令道:“投降者不杀!”

晋军骑兵在奔跑中大喊:“投降者不杀!投降者不杀——”

奔逃中的幽州军士兵听见了喊声,成片成片地跪下,举手投降。

奔跑在最前面的士兵见前面出现无数骑兵,拦截住了他们的逃跑之路,后面追兵将至,仓惶之下,纷纷跪地投降。

河北岸的朱滔见自己的军队被敌军骑兵追杀,他心如刀绞,只得长叹一声,掉头率军北上,河面上都是空船,不可能再有士兵过来了。

这一战,幽州军投降士兵高达三万以上,历时半个多月的冀州战役最终取得了辉煌大捷........

郭宋率领五千骑兵抵达了幽州城下,六万大军则停驻在三十里外,他们没有携带辎重,但晋军在范阳县征了数百辆大车,源源不断将粮草运来幽州前线。

郭宋身经百战,临战经验十分丰富,他知道自己没有携带帐篷辎重,很容易被敌军看出自己的战术是快速破城,这会让敌军猜到自己在城内有接应。

所以他虚实结合,只率五千骑兵来查看幽州城情况,使敌军捉摸不透自己的意图。

幽州城高大坚固,护城河宽达三十余丈,河内可以行船,一共有东南西北四座城门,正对城门的水面上各自修建了一座石桥,在距离城门还有两丈处中断了,最后两丈是吊桥,被高高拉起来。

行军司马陆展注视护城河良久笑道:“殿下,实际上护城河还是有漏洞的,这么宽的护城河,进攻方完全可以从水路进攻,大船不就成了现成的攻城梯?”

郭宋淡淡道:“那是你把敌军想得太简单了,首先船只进入幽州就很艰难,当然,大军进攻,船只夹杂其中也是可行了,但你怎么知道对方没有对付船只的办法?我不用铁火雷,用几十罐火油就能把大船烧毁。”

陆展不好意思道:“卑职没有考虑周全。”

郭宋微微一笑,“有的办法是事到临头才能想到,因为我经历过,所以我知道,将来攻打洛阳说不定就会用到你说的办法。”

说完,郭宋一催马,“我们去城北看一看!”

他率领五千骑兵向城北绕道而去。

城头上,上万幽州军将士注视着外面的敌军,卢金锁也在观望,只是他看得莫名其妙,对方只来了五千骑兵,没有任何辎重,他们来做什么?

“军师,你觉得他们这是什么意图?”

贾舒凝视片刻道:“他们不可能只有这么点军队,他们大营应该在南面扎营,这只是来查看城防的情况的,他们要么是想围城打援,要么是想占领整个幽燕,不光是来对付我们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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